第三章 边陲之城
那些脆弱的玉器碎了一地，摊主却也不敢发任何脾气，连连赔笑，姿态卑微异常。
周围人也不乏窃窃私语声，谁不知道这个刘忠，真敢让他赔钱？别开玩笑了，除非不想在外城混下去了。
摊主却诚惶诚恐，不敢报价。
这是离雾月山最近的城镇。
这一路上，雷阳都没有说话，他不善言辞，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一度让小六子认为他是给吓傻了。
三人一猴，没有人刻意注视他们，城内的驱蛇人，耍猴人比比皆是。
“你在干什么！”刘忠脸色铁青，只见雷阳俯身捡着那些损坏的玉器，无意识的行为像是触及到了刘忠的底线，他无法容忍一个乞丐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如同看着一条野狗，在美味的享用自己昨日的鲜美，恶心。
刘忠一脚踢向雷阳，却踢了个空。
“为什么打我？”
“你还不服气似的，好啊，我就站这里，你…。”
刘忠像有恃无恐的说着，但话还没说完，一记鞭腿踢中了他的腹部，一口鲜血吐出，里面似乎混杂着食物残渣，他的脸色极其难看，面露屎色，两眼直发白。
刘忠蜷缩着，身体抽搐着，说不出话，疼得根本站不起来，他怎么会想到有人敢动手，众目睽睽下，真是反了！
此时，小六子已然从玲珑坊内出来，见众人围观着雷阳，心生不妙，他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吧。
“我可以带走吗？”雷阳说道。
摊主脸色僵硬，直得点头。
小六子冲了出来，一把夺过雷阳手中的玉器碎片，扔到了摊主的身上。
嗯？这不是阴阳人刘忠吗，他怎么了，吃坏肚子了？还是被人打了？好样儿的！不过这人报复性极强，围观的人可能都会遭殃，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别什么热闹都往前凑，等下遭殃的可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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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对着雷阳说道：“不要花冤枉钱买那些破烂玩意，这里还有很多条街的，带你随便逛逛吧。”
“这些都是珀石原料。”
小六子指着那些其貌不扬，乌漆麻黑的石料说着，挑选了一个，在手里掂量着，有栗子大小。
“多少钱！”
摊主望了一眼，冷淡的回应着：“一枚金币，切料得加钱，也就一金币。”
“就这个，切开看看。”
此时小六子心里想的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今天我会有好运，一夜暴富也说不定呢！光是想着，小六子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和大部分赌徒的结局一样，这块石头就是一块杂石，两块金币打水漂了。
“哎，果然还是不行啊，要不你给我挑一块吧！”小六子对着雷阳说道。
像雷阳这种不知什么地方的富家子弟，说不定另有门路。
“这块吧。”
雷阳指着一块约莫拳头大小的原料，因为品相不同，摊主给原料粗略的分类，这块明显比之前那块贵不少。
“多少钱？”小六子看向摊主，摊主还是一副冷淡样儿，正挠着耳朵。
“十金币，切料外加一金币。”
“…”贵了十倍啊，虽然我有一些不义财…
“嘶，就这个！”
片刻之后，摊主将石料拿了出来：“杂质太多了，品质较差。”
小六子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不过里面有虫，价值还算可以。”
摊主的语气像是在说，你可能小赚，但我永远不亏。
“有虫啊，我看看。”
“好小一只，咦，这是…蟑螂吗。”
还算不错，十一个金币算是可以回本，至少没亏…小六子将其揣在兜里，继续和雷阳闲逛。
说书人讲着故事，小六子一向爱听，花了一个铜币，点了一个他最喜欢的《烟狂旧事》。
“接下来我们讲《烟狂旧事》，烟狂作为巽东第一域界，那可讲述的实在太多了，小弟想听哪一方面的！”说书人问道。
“就那个盲女的故事～”
“好嘞，话说从前，有一奇女子，天生目盲，却有着惊艳世间的容颜…”
情到深处，说书人也讲得潸然泪下，小六子的眼眶也微微发红，而雷阳，却在那里正襟危坐，神似一块木头。
小六子长叹一口气，他是不喜欢这个故事吗？一点表情都没有。
而小六子不知道的是，雷阳已经习惯掩盖自己的情绪，即使再触动，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雷阳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故事呢！
火烧着云，落日也在渐渐卷走赤霞，结束了短暂的一天。
小六子一个人跌爬滚打多年，有着非常敏锐的洞察力。
“有人跟踪我们！”小六子对着雷阳说着，同时不忘加快脚步。
“别回头！”
“劫财吗，前面就是客栈，人多不怕他闹事！”小六子心里想着，可他却想错了。
“大哥，就是此人！”说话的青年显然是刘忠。
甲魁身披一身黑色铁甲，手握一柄长戟，身高八尺有余，其身后跟着一批精锐士卒，原本熙攘的街道，此时竟成无人之地。
“嘿嘿，各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六子轻声细语的问道。
甲魁长戟一沉，手下士卒便将两人团团围住，利刃相对。
“带走。”甲魁声音十分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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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局势，根本无力反抗，士卒们擒拿小六子，一个柚黄色的小盒子从衣兜里掉了出来，盒上雕刻着梨花，纹路清晰，工艺精湛，镶嵌着几颗暗淡的劣质宝石。
“我的东西，别碰我！”小六子大叫着，迎来的只是拳脚相向。
“砰——”沉闷的碰撞声。
雷阳一脚踢中一个士卒的面门，盔甲瞬间凹陷，连身带甲，弹出数米。
“硬石头！”雷阳身体颤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
以血肉之躯，怎能撼动铁甲威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夜色如微虫，明月如蚕素，街道寂寥无人，一个刻着梨花的柚木盒子里，两根森白的指骨节。
自出生以来，家里厄运不断，父母被山贼所害，村子也遇到了罕见的旱灾，本就与常人不同，天生六指的他被村民视为灾星，驱逐出了村子，自以为到了城里，就可以不愁吃穿，可结果却是在阴冷无人的暗巷里，同鼠蚁争地盘，抢食物。
常年下来，惹得一身恶疾，无时无刻都想要努力的活着，大口喘息，大声呼喊，又有谁会理呢…
“给…”声音温柔得如吹过的徐风。
醒来时，已经是在一间破庙里了，大门已经腐朽，屋顶的瓦砾倒是可挡雨，佛像无人供奉，可见之处尽是蛛网，后背好暖和，铺着羽毛啊。
一个小乞丐，比他高上不少，其貌不扬，蓬头垢面十指黑，在佛像前烤着肥鸡，小乞丐分了一个半给他。
“不要吃急了。”小乞丐嘱咐道。
他也只是用力点头，依旧大口吃着。
小乞丐每次早出晚归后，都会摘一些药草回来，混在一起煎熬。
“很苦，据说这个可以清热解毒的”
随着他身体慢慢的好转，小乞丐也感到很高兴，摸着自己的鼻头，发自心底里为自己感到骄傲。
“你做我弟弟好吗？”
小乞丐拉着他的手说道：“我叫满意，你有六根手指头，我以后就叫你小六子吧。”
这种久违的温暖或许就叫家人吧，从今天起，小六子就是他的名字了。
满意看着像乞丐，但并不以行乞为生，他每天都行走数十里，往返各个主城，小镇，村落，行窃无预兆，地点不明确，受害人不固定，让人防不胜防，是个人人喊打的小贼。
从那以后，满意有了同伴，兄弟联手，哥哥扮乞丐吸引注意，弟弟行窃，今日挖东家菜，明日偷西家鸡，鲜有失手。
“这个满身肥油的猪大肠是望素客栈的金掌柜。”满意对着小六子说道。
“他的牙都是金子做的。”小六子龇着牙说道。
“今天儿就他了。”
“哥哥，好多钱，好多钱。”看着这些金币，小六子激动得跳了起来，这些钱够他们生活好几天了。
“走，去买好吃的！”
“哥哥，我要这个。”小六子指着一个散着柚黄色光泽的盒子。
“跟你说了多少遍，这些慌皮匠说的不要听。”
“我不走，我要听…”小六子哀求着，满意也很无奈，坐下一听就是小半天。
原本相安无事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变了。
一如往常，兄弟二人找准目标，哥哥行乞转移注意，弟弟行窃盗取钱财，可这次却不一样了。
“哥哥去哪里了，怎么跟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小六子在破庙里等了一天一夜，可迟迟等不到哥哥回来。
“不要丢下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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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们！”一个可怜卑微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群人正在殴打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牙掉地上，也不敢捡起。
“他们什么人！”卫邱问道。
不远处传来争斗。
“多少钱，我赔。”这个呵斥他人的青年名为刘忠，他的大哥是护城甲兵卫，在外城一向仗势欺人。
这一条坊市，有各种各样的商贩，摊位上有各种各样的物品，陶器，玉器，兽皮骨牙，这些玩意都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蚁食城
“他们是城里的护城甲兵卫。”此时乞丐已经奄奄一息，被甲兵卫拖走。
“大人是初来此地吧，静岚域向来如此，对乞丐都是不待见的。”小六子眼中流露着一丝同情。
“坊主，我要赎回三百一十六号物品。”
好精致的东西！！！
“走走走，别碍事！”这个摊主正想驱赶着这个满身咸鱼味的野小子。
“滚…”。
外城坊市
玲珑坊内，坊主是一个五尺中年光头男人，此时的他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大宝贝。
刘忠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的大哥可是甲兵卫的魁首——甲魁，谁敢收他的钱呐，如果真收了，那人一定是不想在外城做生意了。
生意人嘛，能屈能伸，不寒碜。
小六子拿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着满满的金币，而这些钱金币是他从尸体上顺来的不义之财，当然，坊主并不知情。
“是你呀。”坊主慢慢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相应的物品。
“法师大人…人呢！”小六子回过头时，卫邱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