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式重生

慢慢来，不急。

”外婆，外公去哪了？这么晚了，还不在家？“

少年苏秉吃饱喝足，才发现一直没看见外公的身影。

路灯只能给行人提供光线以辨清道路，而民居中亮起的昏黄灯光才能给人慰藉，以此继续未完的行程。

屋内。

苏婆婆拿着汤勺在厨房忙碌，微胖的身形灵活地辗转于案板和煤气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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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扫了一眼时钟，埋怨道：”你外公也是，别人好话一说，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别人还没放饵，自己直接上钩了！“

苏秉顿时来了兴致，问道：”镇上的领导来家里，问什么。”

“还能是什么，河道上面的水上船屋呗，他们说是什么水上违法建筑，为了改善镇上形象，和进行水域管理，需要全面整改，严重的还要拆除。”

”那些船连在一起都成了村了，都散在河道里，吃喝拉撒都在河道里，这不，整条河都被霍霍的不成样子。“

经由外婆简单一描述，苏秉才想起了大概，未来司南镇走旅游发展路线，镇内整改工作早就着手准备了。

不过关于水上船屋的整治，却是一直拖了好些年，始终看不到什么效果。极大地拖慢了小镇的旅游发展。

外公作为退了休的上一任镇长，对于小镇的发展也可谓是殚精竭虑。一趟趟来回于家和行政中心之间，忙的好不乐乎。

”这水上房屋没这么容易解决吧，外公跟着过去也是瞧个热闹，也难有什么法子。“

”你可别当着他面说这话，小心他又犯倔脾气。“

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外婆陪着话，却也是无意间缓解了她的担忧。

夜更深了。

祖孙俩又是等了一个小时，苏秉外公才赶回了家。

又是一样对苏秉独自回来的疑问，伴着外婆的唠叨，少年与老人们组成的三人也是有说有笑，说说今天遇到的不顺或者是趣事，也是难得的温馨。

苏秉不说话，甚至不敢升起一个念头。

在这一瞬他好像又变成了一个人，从少年的身体离去，独立于整个场景之外。

屋里尘埃漂浮，灯影闪烁。屋外月光如柱，丁达尔效应幻美如诗。

而少年苏秉也好像明白了大叔的意思。

对于16岁的他来说，这一天是普通至极，日常琐碎，但是对于整个人生而言，必将是可以预料的弥足珍贵。

意识到这一刻，少年好像跨越时间与数十年后的自己心意相通，感受到了未来必然面对的遗憾，也感受到了如今“日常”的重量。

…………

外公外婆洗漱完，便早早睡下。

苏秉独自在屋外，夜色微凉。

抬头望月，却只有厚重如幕帘垂下的云。

且走出屋子，慢慢的探进古镇的深处，踏上青石街，用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个挂在屋檐下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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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已然沉沉睡去，而苏秉却是无比清醒。

再过几个小时便是午夜，苏秉自然知道熬夜对于这年轻的身体来说并不适合。但是无奈此刻，他实在没有心情陷入睡眠之中。

小镇的古建筑修复工作是去年开始的，计划以保存相对比较完好的古街为中心，打造一片仿古建筑群。

说是仿古，其实并不容易。

既要从古镇的千年历史中寻找”原型“，也要根据现有规划下的地皮以及现代审美作出修改，才能迎合当代的旅游产业。

说到底，要发展，离不开商业化。

然而，对于这样空有历史，却无人知晓的小镇来说，招商引资是大问题。光靠财政和镇民的为爱发电显然不够支撑，所以很多项目都只是开了个头便没有经费再继续下去。

一路漫步，苏秉经过了许多空地都被绿墙包围，项目名称倒是早早起好，却是没了后续。

又走了一会，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即苏婆婆在餐桌上提及的水上船屋。

准确来说是水上船屋村。

都是些早该退出舞台的废船。

以船为家，河上生活。都是为了降低生活成本的可怜人罢了。

苏秉看到不少船前都晾晒着衣服——从船棚上拉一根绳子绑到岸上的树上。这些住户用木板铺一条通道，连接船舱与河岸。或者干脆沿着河岸铺设地砖，电瓶车和摩托车能顺顺当当开上船。乍一看，船与岸的间隙没有河水，仔细一看，尽是密密麻麻的塑料瓶，还有垃圾堆和五彩斑娴的塑料袋。

抬头，电线越过村庄和树林子蜿蜒而来，河边的树枝上，电线凌乱如蜘蛛网，有的电线甚至是直接从水中牵进船内。

透过那些还亮着灯光的船屋玻璃，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几分屋内的场景。

苏秉还是有些好奇，不知这水上房屋的内部结构又是什么模样，便也是凑近几分想要瞧个清楚。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船屋内厨房，客厅，各色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这也是个完整的家庭啊，苏秉暗叹。

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低矮平房，甚至是这水上的船屋，家人亲情不会环境的改变而有任何区别。

这屋灯还亮着，却不见一个人影。

只有淡淡的油漆味从窗户缝隙传出。

”这破地方还有人装修？“

再凑进一步，深吸一口。

”我擦，是他奶奶的煤气！”

（本章完）

.

这幕场景的，苏秉并不陌生。

对于很多人来说，祖孙之间最深刻也是最寻常的记忆大多都是做饭。

当然，苏秉也是怕自己再控住不住情绪干出什么傻事。

抱着外婆流泪还可以糊弄过去，再作出什么奇怪举动和说出什么超前的话，家里人高低怀疑自己得了神经病。

相反，只是主导的意识会影响彼此，更容易获取整体的行动倾向而已。

窗外落叶飘零，夜色如墨。

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结构，食物常常是归在满足人类的生理需求中，处于五级模型中的第一级，也是层次结构中的最底层。

而并入亲情羁绊的食物，则一下跃居第三层次，情感归属与爱，食物成为了宗族群体中情感需求联系的具体反映。

在抵达司南镇后，苏秉与少年的意识早早完成了切换。

所以在少年看来，自己只不过是突然产生了个念头，想要骑行而已，行动和想法出现的十分自然。

”我之前就有说过，人生苦短，时间择优支配。“

”而与外婆相处，感受亲情，自然不算浪费时间。而这一切，我都已经经历过了，按照择优支配的原则，接下来的事自然要交给你来做。“

苏婆婆煮的罗宋汤香气浓郁，一口下去，五腹六脏暖洋洋的。

少年一面手持汤勺大口朵颐，一面在心底暗道：”大叔，你骑的半死提前到镇上，就是让我这两天跟在外婆周围，别让她独处吗？“

”他啊，又被镇里叫过去指导工作了，真是的，退休了就要有退休的样子。“

”镇上也是，前几年搞什么返聘，现在好了，干脆直接几个人来家里拜访，说是拜访，其实还不是来问问题，汇报工作……“

身体在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似乎已经习惯对于两个意识的存在与支配。

事实上，这两者也没有争夺哪个主导的意思，并不是谁入住支配另一方就会陷入沉睡，或者是处于完全无力反抗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