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老头
卜算的本领一样，每次都能躲过洪障视线，手里还捏着他的一根头发丝。这份本事跟那些虚头巴脑的神仙手段没关系，单纯就是做了一二十年探子，每天都生怕被人看见，日复一日练就出来的。
酒窖下齐良二人看得清清楚楚，都有些被惊掉下巴。老人孟福朝着他们比了个噤声手势，跟洪障方才动作如出一辙，随后一个轻轻跳跃，躲到了酒窖的门板后方，任凭洪障怎么扫视，都没能发现窄窄木板后，藏着一个身形依旧结实的老人。
“小良，事情我可都听说了。老韩讲究，找了个人来给我传话，说有人要对你下手。这不，老头子我一听说，可就是火急火燎赶过来了。”孟福大方现身，一根手指抵住洪障阴雀，稍稍用力让他闭口不能言，接着笑道：“老头子我这么仗义，当不当的起一两坛子美酒啊？”
在这么一块不与外界通音讯的地方，齐良两人没喝酒没叙旧，象蛮儿率先开口问道：“哥，怎么了？”
“不怎么。齐朗要回来了，他今年十八，按都护府这边的规矩，也是时候该及冠了。这是天大事情，齐鄞不会省事，必然要让他风风光光的回齐家。那我这么一个玩意，放在那里碍眼，怎么办？杀是肯定不能杀，给几口剩饭，还能做点事情。所以今天，估摸着是齐鄞找人，来送我一顿皮肉之苦。”齐良笑呵呵的提起一坛酒，遥遥朝向北边虚抬，算是跟那座人心鬼魅的齐府摆架子。
齐良身为齐鄞闲来无事丢下的一枚棋，这些年来发挥过不小作用。齐朗在边关那边始终顺风顺水，查功劳簿就知道，有他参与的战事大多是输少赢多。而且输向来都是大败，胜却只是小胜半分，该说不说藏拙的够可以。
身为笑到了最后的人，齐鄞本事其实不出奇，最多配得上阳谋正大这个说法，为世人所公认的，是他怕死。
和齐鄞一样怕死的人叫孟福，因为怕死，所以本事很大，一辈子都不曾出过风头。但孙常韧的绝笔兵谱上有个说法，叫做看似讨尽福分，实则处处阴阳皆谋划，该人是谁无人能辩出。
一个被一十一和孙常韧都这么佩服的人……齐良憋了半天，琢磨出来一个说法，这也忒不像传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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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齐朗要回齐府，势在必行，有齐鄞在那里横着，就算让一十一去算计，都没可能改变半分局面。吃着一顿苦头不算什么，怕的就是挨了一顿打，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是拳头。
等哪一天齐朗要爬的更高，那他这枚棋子，就只能为了齐朗能屠却大龙，先行被其他人给提起。
孟福乐的跟这个傻大个玩闹，像是有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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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么一个缘故，齐良才会被人看不起。管他是不是大将军家独苗，只要还没上过战场，还敢四处兴风作浪，那就活该被人人见到都吐口水。
两兄弟没急着出发，先去了一趟徐家酒窖，随手丢给洪障两坛子好酒。这些年甭管真情假意，想杀不想杀不敢杀的，劳苦功高这四个字，在齐良这边洪障是真的担得上。齐良抢人东西，洪障后脚跟上去送钱。在齐府里边齐良打骂下人，洪障跟条狗似的露面，与人说些宽心话。
所以无论如何，要琢磨点法子，苦头要吃，可不能让齐鄞觉得齐良所有作用，真的就体现在给齐朗打掩护上。
生在太平盛世，享尽荣华富贵，谁能不怕死？估摸着肯定是有一些的，不过齐良自认自己绝对不是。他不仅要活着，而且还要活的好好的，至少不能比齐朗差太多，都是管同一个人叫爹的。
看着齐良出神，象蛮儿提着一坛酒，揭开酒封用力去闻。他喜欢烈酒这股子味道，可偏偏酒量不行，沾一口就倒还不至于，但一场酒局从来是喝不到半场。
象蛮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庞被熏得微微泛红，放下酒坛子解释道：“朝廷那边的批文已经在路上了。我爹再过不久就要去兵库述职，品秩虽然降了半品，可是有了京官身份，其实是一种明贬暗升。没了我爹镇守天云三郡，总计二百余十座军镇无主，分划给了连带我在内的七人。我这，跟你打包票，本事真的足够，但是名头，其实有些不太正。”
齐良闻言哈哈大笑，猛拍象蛮儿腰背。自己兄弟如今富贵，那可是大好事，应该喝一坛子酒大醉，不过要留到事后了。
洪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突然皱眉放下酒坛。朝着齐良做了个噤声手势，小心翼翼的从酒窖里探出头，四下张望看不到人，可脚步声一直待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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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想也真是害怕。齐府上下，至少半数都是服齐朗的，而把齐良当个人的，那是半个也无。齐良这些年把齐朗该享的福都享了，齐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种，该吃的苦都落在了齐朗嘴里，他要是想杀自己那也是不过分。
齐良看着这个老顽童，百般联想。师傅一十一曾经说过，世人传说齐鄞善使绝户计，其实这个说法不太对。当年在齐鄞军帐里，能说的上话的人有三个半。孙许两位军师，夫人算是半个，剩下一位，自然就是齐鄞本人。
四人生性各有千秋。孙常韧喜好隐忍，故而阴谋使的顺溜。许阔兵法大家出身，本是齐鄞的顶头上司，每逢战时激人心，选了绝户计这么个不讨好的打法。夫人那就不太一样了，常常是齐鄞一犯浑，那夫人骂起架来就比他还浑，灵牌上的话都敢拿来用。
齐良拍拍象蛮儿肩膀，笑着问道：“说说怎么回事。你之前一个骑虎郎，七品边缘官，就是个管两伍先锋的，怎么摇身一变，要戍守整整二十六座边防重镇了？”
北齐四面八方皆与别他王朝接壤，北边更是有大霍随时远渡重洋，凡是男子超过二十岁就要上战场，待够两年才能请辞返乡。常常被其他王朝嘲笑说“我辈皆从泥土来，怎的不生粮，各个镰刀手里握？”。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