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虹奉新梅

他还未迈步，男子便忽的一阵挡在他面前，刀架在闻天养的脖颈，风不及他的速度，依着惯力向前吹拂，两人被雨打湿的衣角甩散雨露，狂抖了一阵。

“你走可以，两个孩子留下。”

闻天养扬头视向男子，四目紧紧对视。

但此刻他有目的，去寻那两个孩童，这是那位女子留给他最后的财产。

看看天上布满天空的乌云，雨点降落在脸上，沁入皮肤，冰凉的。没有什么多余感触，有些空荡。大概想过，记忆里的人很痛苦罢，那肯定不是我，若是我，怎会那般不堪呢。本能的来这个小村落里，应是与我有些关系吧……哈哈，不去想了，不知最好。

走近那废墟中，来到两个孩子附近。他低下头，看了眼地上的两个孩子，被遗弃在残破的废木屋里，木板上一块块霉变的黑色菌物，又一块块久长的青苔，已经浇的透彻了，只有折断的木板间的参差裂缝看起来很新，四散间还有被雨珠打坏的蛛网。两个孩子闭着眼，裹着被雨浸透的麻布都被冻的哭不出声，脸红的可怕，有些隐隐的淤青。

男子不屑，讥讽道：“本大爷的名字，你早知道！本大爷的长相，你也早知道！你以为装疯卖傻，天神便不会找你麻烦，你以为你改名换姓，天下就无人知你坐落之处，不过空想罢了。”

男子又突向闻天养，闻天养以气幻剑，单手与其对峙，一劈一挡……一劈一挡，雨声伴着阵阵利耳的碎声，时而又有气波相撞的轰鸣，地上的泥水被溅的漫天，两人相持不下，闻天养完全不落下风，若没抱着两个孩子，他绝对是上风。

“阁下若与闻某死战，再续约一百回合，必死无疑！不如放闻某一条路，有事好谈！”

男子又劈了几剑，皆被挡下，便停下攻势，突到闻天养面前，两只眼睛死盯着闻天养，沉声道：“你记住，你所隐之处，早已被天神察觉，你想隐退，我帮你保家，这两个子婴，你照料。”

闻天养恭敬道：“阁下之意，闻某清明，但闻某不劳烦阁下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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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闪速跃向归路，速行了。

“你记住，下任安王登基，便是我等大业将至！无论何时，我聂权，必誓死拼杀！”

……

夜半，闻天养飞回山亭，此处烟雾缭绕，天界若无可窥探天下的至宝，绝对无法勘测，即便勘测至它的坐落，前来的天兵也会被山亭周边隐藏的界限活活烧死，算上整座山，山亭方圆百里，规模极大，距离那木屋废墟也是毫毛了，闻天养的赶路能力算是不错，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原处。

……

山亭，内阁。

两个孩童被冻的完全失去意识了，被雨水浇湿，又在雨天滞留在外长久，若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之危，闻天养先脱下他们被浸湿的衣物，又赶忙点燃冬季常用的火盆，裹上毛毡为其取暖，双手手心对着火盆，运风气加热火盆。灯影下，见到他轰轰几声，在两个孩童身上各点了几下，便离去了。

一番整顿之后，这两个孩童应是没有大碍了，活下去也只看他如何照顾了。

缓缓走出外头，能察觉到路上与他产生纠纷那人的气息了。

“聂兄，来此有何事。”

此人能无伤进入闻天养的山亭，甚至是来到了内阁附近，使得其人十分焦虑不安。

“之后，你打算去哪。”

“两位孩童已经取到，我不会再外出了。直至他们有能以一己之力独挡天下强者之时，我放他们出世。”

闻天养淡然道。他是想要继续留守在这过安生日子了。

“坦然和你讲。张策已经发现你了。你现在唯一的路，是回到逍遥殿。山亭你不能要了。”

“为何?为何?”

他有些急躁，毕竟这是他生活了九年的地方，怎能说不要便不要了，仅仅因为一个张策吗！

张策……张策是何人……他又忘却了，是记忆中被提及过的人……

“尔等猢狲猴类，有何本事动摇我天威，不过一群疲软无力的蝼蚁，别妄想了。”

“你为这群小人做事，心甘情愿吗！简直令人耻笑！”

“是，又能怎样？你们难不成有制裁我的能力吗！”

“今时，我等无力，来日，未尝不能！”

“哈哈哈哈哈哈！来日！好一个来日！你的来日，要多久?一刻?一时?一日?一年?一生?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

“覆真……活下去……这……天命……”

他的大脑无限痛楚，仿佛要被数万的爪子撕裂，撕成一个个散落的碎片……一想到那位相貌佚丽的女子，他仿若就能回想起更多的记忆了……

“我辈虽不可尽力，但非万世不可尽力，一辈未成，仍有后辈，后辈不成，又叠后辈……”

“如此流光，难有一辈不放异彩”

“尽忠职守，服为天下安民，服为天下大同，即为——天命！”

……

那片片的记忆有在他大脑中一片片汇聚一齐，他回想起一切了。他同方才也不同了。并非那个隐士了。

“走！”

立马转变的态度令眼前人都大吃一惊。

如此迅速的回想起过去了吗。

眼前之人他也知晓是何人了。

“走！”

他再次强调一遍。那人露出嗤笑，准备起身了“走！”

……

他们要去往何处……是逍遥殿。记忆中那个汇聚群英之处，九年之后，那又有何变化呢。

也许大变，也许未变。

安顿好两个子婴后，二人飞速赶路，夕阳同两者至此。逍遥殿更为繁荣了，眼前的宗门建筑犹如宫殿一般，规模之宏达更是胜似城池，更能提现三大顶级宗门的名号了。

这九年，世界也同逍遥殿一样，大变了。植被繁茂，一切回归自然了。最终的答案是前者。

那二人走至殿堂门口，有一穿着奇特服装之人在那等候已久，他转过头来，直视二人，应是接应他们的。与以往不同了，这偌大的门口，却没了以往守门的弟子，莫非这身奇特的衣装是新的宗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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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泥仍在被落雨溅起，四外的房屋也是稀碎，全无完整。

把他们带走吧，真可怜啊……

冷嘲道：“闻首席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您昭告天下，宣战天神的时候，可并非这般模样，难不成是被打怕了？沉浸在幻想中了吗！”

闻天养并无所感，无奈道：“阁下所言，闻某不懂，闻某告辞了。”

他不再意愿向前，原处不动：“阁下停留于此，又言闻某不明之语，是有何事？若无事，闻某便继续行进了。”

闻天养回过神，记忆却只是断片的，他能回忆到一些，通往里延的路程发生过什么，他并不能知晓，于是产生了无尽的猜疑。那场兵战最后的结果，他也未能清明。

若他未来此，这两个孩童可能会饿死在此，毁掉这些木屋的人，很可能是来夺命，但却不忍心亲自杀死，趁着雨将其冻死？真是滑稽。

他把两个孩子用蓑衣里的新布裹起来，紧忙的，但终究免不了被雨水染湿。

他并未理会，护着两个孩子，他们此刻大已无了意识，是呆滞的。

那人不耐烦，怒遏：“何事？您这大名鼎鼎的首席，恐怕比我清楚。”

“哦？闻某自弱冠之年隐退后便留守山亭，距今已九年，不知阁下所言的首席，是从何时开始？”

雨势有些大了，那人似很悲愤，讥笑几声。

他缓步前行，如同呆子，想行至目的地，确有几十里路。

行了几时，面前石壁似掩藏着同样一位身披斗篷的男子。右手向下斜握着一柄宝剑。

“我若言拒呢？”

“那可由不得你！”男子摁剑，一瞬间，闻天养以气刃弹开，又见他将剑极速劈下，降落的雨水也被剑锋劈的四散，闻天养轻松闪开，向前跃了一段距离，稳稳落地。这一跃间，他瞥见了男子的宝剑，想以试他身份，便道：“四象剑？阁下是聂权？”

他二人擦肩，背对着。男子冷声道：“你放弃了。”

他停了一步，原本的想向前续行，那人又沉声道：“闻覆真，可悲啊。”

雨声沙沙的，并不算大，但足够将两个孩子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