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丢人
恍然失心如隔世，忽觉不是梦中人。
赵有防瞧了一眼躺在枕边的包裹，赶忙打开看了看。确认了自己的东西都还在，这才松了口气。想想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自嘲的笑了笑:
“这也太衰了吧，真是‘丢人丢到清流镇’来了。”
赵有防从刚才那群村民的谈话中已经知道，解廌司众人的目的地就是清流镇，所以在他们吹嘘谈论的同时，便悄悄地跟在了解廌司众司狱身后。
这样一来，少年不仅不必费力辨别去清流镇的方向，而且又有火光映照，心里的恐惧也消失大半，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只是碍于不知那“冷面司狱”是否如传言般不近人情，所以赵有防也只敢不远不近的吊在队伍后面，不敢过于靠近。
室内布局也很简单，内外两室直接相通，内室除了一张木床，便只有一个装着衣物的衣箱。衣箱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装着几件皱巴巴的皂袍。还有一些衣服干脆随意地搭在衣箱边缘，堪堪就要掉到地上。而屋子的主人对此似乎并不甚在意。
脚步轻移，赵有防来到外室。外室中央摆着一张正正方方的八仙桌。
八仙桌中间立着一柄茶壶，茶壶旁边的杯子看起来有些老旧。桌子两侧则胡乱放着两张长凳，其中一张凳子上的红漆已脱落大半，灰红相间，不太好看。
正对着房门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只蹲着的异兽，画中的异兽脚踩祥云，朝天嘶吼，兽首上一双圆睁的怒目震慑心神，如水牛一般遒劲有力的身躯上，却长着一身的黑毛。最奇特的是这异兽头顶的独角，直挺挺的好似要刺破穹盖，好不威风。
正当赵有防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画卷中神俊的“独角兽”时，身后的房门传出一声吱呀声响，随后一阵爽朗的大笑传入赵有防的耳膜。
“哈哈哈，你小子醒啦，”眼前的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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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大汉随手抄起长凳摆好，一屁股坐了上去。只是这坐姿着实不太雅观：一只脚踩在地上，而另一只脚则侧踩在长凳上，脚底的灰尘顺势沾在凳子上，留下一个半大的脚印。
这大汉坐下后，随手将手中的阔刀扔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抄起茶壶直接就往嘴里灌。
赵有防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不觉得咽了咽口水，心中暗想：这茶杯当真就是个摆设？
这魁梧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赵有防跟了一路的解廌司司狱士陆重。
“渴死乃公了。”陆重仰头喝干茶壶里的最后一滴水，用袖子擦了擦不慎滴落在胡须上的水珠，看着面前的赵有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昨晚跟了我们一夜，刚进城就摔晕了，哈哈哈，笑死乃公了，哈哈哈。”
赵有防一听这话，顿时一脑门黑线。却也暗暗心惊，昨晚天色昏暗，自己又只是远远的跟着，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少年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又不好开口，只得讷讷地站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陆重眼见面前地少年没有反应，暗暗疑惑：“难不成是个哑巴？”
这话是说出来的，而且声音不小。
可能对陆重来说只是下意识地将心中想法小声嘀咕了出来，但是在赵有防听来，这声音可比自己正常说话地声音还要大！
“这种话难道不是在心里想想就算了么，为什么要说出来啊喂！”赵有防脑门的黑线更深了。
赵有防神情闪过一丝变化，却敏锐地被黑粗汉子捕捉到了。
“原来不是哑巴啊，来坐下，和我说说，你昨晚为甚跟着我等！”陆重地语气听起来颇为不善。
赵有防心中闪过昨天那几个村民对陆重的评价，又想到自己的行李依然安然无恙的躺在自己身边，心道：这黑熊应该心肠不坏，我便实话说了吧！反正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若他真要对我……大不了遂了这黑厮的意。”
如此想着，少年便不再犹豫，坐在了陆重对面，将自己抓蟒蛇，赴清流，入武馆的打算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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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前面的官人没有发现身后的‘小尾巴’，还是根本不在乎有人跟踪，亦或是知晓跟在身后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放在心上。
总之，赵有防在继续跟了约莫两个时辰后，终于看见了前面城郭的轮廓:清流镇总算到了。
而梦里的事情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正是：
本是疲累困顿身，偷得半日忆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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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有防只敢远远地缀在一群官人身后，前方忽明忽暗的火光，指引着少年的方向，不至于跟丢。
此时天色将明，赵有防连续赶了近一天一夜的路，这才终于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赵有防心里欢喜，不顾早已困乏不堪的身体，飞快地向前奔去。
赵有防呆呆的看着两人，而这对母子仿佛没有注意到船舱上来了别人，仍旧忙着自己的事情。只见母亲手里的针线穿梭，一双新鞋片刻便已纳好。
视线相对，赵有防却怎么也看不清这妇人的脸。越是竭力去看，妇人身周的亮光越盛，刺的赵有防睁不开眼睛。
眼看光亮即将将眼前的两人淹没，赵有防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计可施。最终，两人一同消失在炫目的光亮中了。
赵有防悠悠转醒，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少年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刺目的阳光，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直起身子，坐在床边。
一片平静的湖水上，缓缓漂过一只乌篷船，篷起的船舱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视线随着身子慢慢探进船舱，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依偎在一个妇人身边，妇人约莫三十余岁，头顶一只穿过发丝的银簪，如明灯般洒下一抹光亮，照亮了两人。
赵有防这时才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屋子不大，一人住正合适，两人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少年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从妇人手上接过新鞋，穿在脚上。
赵有防看着少年洋溢着幸福的笑脸，竟和自己长得一般无二。这时，站着的少年也终于发现了船舱内的不速之客，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妇人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看向赵有防。
俗话说得好:‘否极泰来，乐极生悲’。就在少年刚刚越过城门的同时，便因过分疲累，两脚一软跌倒在地，好巧不巧地一头撞在散落在街道上的石块上，两眼一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