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境之上

“有防，你去那边干嘛？租房子的‘店宅务’在这边，那边是‘青柳巷’，你还小，不能去。”陆重一本正经的叫住脚步不停的赵有防。

少年一个趔趄，好险没摔个狗啃泥。此时的少年只得闷头回返，对于街上众人看过来的异样眼光，权当没有看见。路过陆重时，给了他一个凶狠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店宅务是官府专门用来买卖房屋的地方，私人要想买房卖房，需得先到店宅务做登记。店宅务的官员会根据买房人的需求筛选，若是双方觉得合适，只需在房屋转卖书上签个名字或者按个手印，就完成了房屋所有权的更替，而后各自付下一部分佣金就好。

而其他的司狱卒们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他们往往两三人住一间房。房间格局虽差不多，但是两三人住在那样的小房间里，多少会有些拥挤。

当然对赵有防来说，想要住进那些不大的‘公房’也是断然不可能的。

此时的赵有防正被陆重带着寻一处合适的地方落脚。

有了店宅务，租房者们也不必再去挨家挨户问询空房，倒也能省下不少宝贵的时间。

两人前脚刚进店宅务，就有一名身着青衣的小厮点头哈腰地靠了上来。

那人径直向陆重走来，笑眯眯地说道：“陆大人，陆大人。真是稀客，您来店宅务是？”这架势是把店宅务当成自己家了，来了自己意想不到的客人，过来客套客套。那人对陆重身边地赵有防则完全无视了。

“你谁啊？”陆重的大嗓门一叫，整个乱糟糟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屋里的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门口，看得赵有防都有些不自在。

面前的小厮当着这么多人被拂了面子，却依然笑语盈盈的说道：“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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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号在清流镇谁人不知？倒是小的唐突了，在此冲撞了大人，还请勿怪。”说着便两手交叠拜了下去，又道：

“小的名叫常目耳，在店宅务做掮客。别的不行，这店宅务诸事，小人倒晓得些许门道，若是大人有何吩咐，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店宅务的差事是出了名的官小事多，虽然可以抽取佣金，但是房屋买卖的契税可是要充公的，而租房的佣金又少的可怜，所以凡是有些本事的官吏皆不愿在此做公。

但清流镇的店宅务务长代基零是个奇葩家伙，放弃了前途大好的差事，点名要做这店宅务务长。清流镇镇抚自无不可，在代基零提出要求的第二天便一纸文书将他委任了过来。

据说前任务长被调离时，紧紧握着代基零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代基零上任第一天，一直在清流镇闲逛。寻了些混迹的市井小民，将租房的任务交到了这些人手上，并约定佣金分账。

虽说大多数官吏看不上这店宅务的差事，但是对那些无甚本事，但却消息灵通的流民来说，这差事无疑是个香饽饽。

就这样，代基零自第一天上任以来，就两手一撒，坐等收钱了。而镇抚那边看着如常缴纳的契税，对他这种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才有赵有防和陆重两人来到店宅务，见到掮客攒动的情景。

陆重看着眼前的常目耳，料他不敢耍什么花招，便开口道：“我这小兄弟想要租赁一间房舍，你来说道说道。”

“好嘞，陆大人里边请。”

待两人落座，常目耳这才转头看向赵有防，同样笑眯眯的对赵有防道：“不知小兄弟对房屋位置，大小，采光和布置有什么要求？”

赵有防简单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后，常目耳马上从摆放各类房屋信息的木架上抽出一只竹简，放在赵有防面前，说到：“小兄弟你看这间怎么样？”

赵有防接过竹简大致看了看，发现除了位置有些远之外，其余各项都非常符合自己的要求，顿时对眼前的掮客高看了几眼，当即做出决定租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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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防，你若真想在清流镇落脚，最好还是要买个房子。”陆重自打收了那根金线脊骨，看少年眼神都变了。

这样一副嘴角带笑，两腮隆起，眼睛弯的像个月牙的面孔，出现在布满横肉，胡子拉碴的脸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

“要不我跟姚狱典借点？他对我很好的，又这么有钱，肯定会借给我的。”陆重仍念念不忘。

赵有防一听这话，有些抓狂。脚下生风，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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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陆重住处出来后，赵有防才知道刚才的地方是司狱们的集体住所，陆重因为是司狱士，所以可以单独住一间两室的屋子。

赵有防也被眼前宛如巨熊一般的铁塔大汉看得有些发毛。心中大喊:“陆大哥啊陆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你倒不要紧，我不要面子的啊！”

虽这般想，赵有防脸上却并无异样。

“只怪大哥我饭量太大，在解廌司当差这几年，银钱大都用来饱腹了，也没攒下多少钱财。眼下你又把最贵重的金线骨给了我，我这当哥哥的……”

几十秒，脖子都酸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陆重眼看少年真要发怒，连连认怂。

这时赵有防终于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揉了揉颈后发涨的肌肉，向前走去。

即使当下最差的‘一进’的房子，在清流镇也要卖到十几，二十金，就按最低的十金去算，换算下来也要100两银子！而现在赵有防身上的银子，加上昨天李伯送给自己的5两后，足足有十多两呢！

陆重一听这话，摸了摸头上的短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每间房产都要在店宅务登记才能使用，所以并没有私下进行买卖房屋的事情出现。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房子的。所以店宅务也会承接一些租赁房屋的生意，凭着良好的信誉和不高的佣金，在百姓心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有防打住了。“停停停，陆大哥。咱们出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不再提金线骨的事了么！再说了，我把它送给你是我愿意！以后不许再提，要不然我真生气了！”赵有防抬头看着陆重，严肃道。

陆重二十有五的年纪，身高高了赵有防不止一头。此时赵有防为了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更加坚决，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大汉，动也不动。僵持了

“陆大哥，你看我像是那种能买得起房子的人么？”赵有防颇为无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