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

墨柒坐回餐桌：“劳你费心，请你来是想请你吃顿饭。”

虞堂桓捏着文件走过去，有些诧异：“你还会做饭？”

墨柒笑笑：“我在福利院活了十三年，一直都是我掌厨。”

因为比她年长的都成年走了。

福利院里除了江寻，再大的就是她。

总有不长眼的孩子来福利院找存在感。

如果虞堂桓早说一天，墨柒会蹦起来说可以。

也许会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将他视为此生最大的恩人。

但现在说，有些晚了。

她宁愿十四在这家医院里等死，也接受不了十四在出国的途中出现意外，因为虞家的船她已经搭上了，更何况，虞堂桓喜欢她，这种情况下让她放任十四可能会出意外，不如直接让她拔了十四的呼吸器。

虞郎白有句话说的对，墨柒一直都是如此，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虞堂桓有些疑惑她的神色。

看起来没什么喜色。

墨柒将文件放到一边，笑笑：“吃饭吧。”

虞堂桓捏起筷子：“你怎么想的。”

墨柒手紧了紧：“我不想出国了。”

墨柒说完，慢悠悠的起身，然后解开了低马尾的皮筋，她凑近他，语气带了抖：“虞堂桓，我把身子给你，你帮我在你们家的医院里插个队，行吗？”

墨柒的头发很长，带着刚洗过的香，长长的卷卷的搭在虞堂桓放在餐桌的手背。

墨柒伸出手指蹭了蹭他的脸，语气很低：“我们悄悄的，安静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只要你帮了我，我就把自己给你，然后在十四好了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你们家不会知道，你小叔也不会知道，我还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行吗？”

墨柒说到最后说不下去。

因为她觉得自己好脏。

碰虞郎白一年多，除了最开始有些羞耻外，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但别人，她有些习惯不了。

就像现在主动伸出手蹭虞堂桓的脸颊。

她手指都不适应的好几次想脱离她的大脑神经避开。

但不能避开。

虞堂桓是虞郎白的侄子。

最重要的是虞堂桓喜欢她。

喜欢和不喜欢只是一字之差，却让她在虞郎白对待她和对待墨帧一事上看的清清楚楚。

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是一道永远都越不过去的鸿沟。

她吐气如兰，凑近他：“堂桓，帮我这次，你……不亏的。”

说完抿唇凑过去。

墨柒看着他瞳孔中的自己，最后贴近的时候避开了。

说不清什么滋味，有点想哭，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墨柒一避开，虞堂桓便跟着避开了。

他喉咙滚动，额角冒出细密的汗：“墨柒……插队的事很复杂，也违背原则，我……”

墨柒眼底全是泪光，手覆在他的手面，语气很轻：“你是虞家的少爷啊，虞郎白都能办成的事，你也可以。”

只是一句，虞堂桓冷静下来，伸手将墨柒凑近的身子推开了些，“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墨柒抿唇，语气冷了点：“虞欢的手术怎么来的，你们家的人应该心知肚明。”

虞堂桓颦了眉：“真的是你。”

墨柒起身：“是我什么？”

“当初在警局里闹的病人的家属，就是你。”

墨柒那时候刚回了墨家，墨家给钱的缘由说的明明白白，以后不许墨柒再和福利院的众人有牵扯。

所以她总是躲在暗处看，只有那一次，不管不顾，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在警局里闹，但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甚至连夺了十三心脏的对方家属都没看见一面。

哪怕是一句对不起。

也没有。

她手掌横握成拳，接着重拾笑颜：“所以，更不亏了，只当是你小叔欠下的，你帮他还还，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行吗？”

虞堂桓颦眉：“其实不是……”

墨柒挑眉：“不是什么？”

虞堂桓想说，半响后没说，朝墨柒凑近了些：“你真的愿意我碰你？”

距离太近了，两人的呼吸都凑在了一起。

墨柒下意识想后退，却忍住了。

她笑笑：“愿意。”

虞堂桓笑了笑。

墨柒不愿意。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想的是她跟妖精似的身段和模样，回来再见，就觉得不太一样。

她只是皮相如此，但被他碰了腰会脸红，蹭了脸皮会羞涩。

虽然眉眼冷冰冰的，却有点劲劲的干净。

是真的很干净，不是虞郎白从前总换的那种妖艳货色。

她们的随便在眼睛里。

墨柒的干净在骨子里，而且很可爱，很迷人。

所以她如今不愿意。

虞堂桓打定了主意，便很快的在她脸颊旁边吻了一下，语气很轻：“真的想插队，找我不行，只有一个人能找。”

墨柒眉眼一跳。

虞堂桓笑笑：“我爷爷。”

尤其是福利院总是在破产解散的边缘摇摇欲坠。

而他们那的孩子不是聋子就是哑巴，还有孤僻症整日缩在角落的。

墨柒像是一无所觉的将他迎进来。

虞堂桓紧了紧手里的文件，进去换拖鞋。

手里拎着一份文件。

墨柒年龄小点的时候是福利院周边出了名的霸王。

江寻性子温和，被骂了也不生气，墨柒生气，墨柒都快气死了。

这些都是她的家人，他们凭什么嘲笑她的家，她家里面的孩子。

更不要提深夜被她在福利院门口抱进来的两个小声抽噎的婴儿，一个是十三，一个是十四。

看见她时怔了怔。

因为墨柒打扮的很漂亮，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袖，漏出两条修长纤细的腿。

他有些热，还有些尴尬。

最后遍体鳞伤，但她是赢的。

墨柒的记忆里，是满满的被抛弃的绝望，所以她的骨血早在江寻领着一群小萝卜丁孩子来给她送饭时，便和这些胆怯却眼睛带着光的孩子绑在了一起。

说着将筷子递过去：“尝尝。”

虞堂桓接过放在一边，将文件递过去：“我今天联系了国外一起进修的师兄，他那边可以接收唐秋，但时间是在一个礼拜后，你这边可以吗？”

傍晚的时候，她给虞堂桓发了个信息，随后打车回了虞堂桓的房子。

虞堂桓是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来的。

她没少绑着马尾，拎着板砖，前前后后的找那些没大没小早晚会烂舌头的孩子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