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江湖

“爹爹，去吧，你去前面陪他们，我在这照顾四姐，你放心吧。”五小姐催促道。

“那好吧，爹爹过去了。”姬烈刚出门却又折回来道：“月初啊，你细点儿心，等他看完了带他去前面吃饭。”

“知道啦，走吧走吧。”五小姐姬月初不耐烦了。

甚至，他忍不住想对这张臭脸扇它几巴掌。

陈襄看姬烈憎恨的眼色，情知他没作成盟主仍窝着口闷气，遂有意让他对自己再添几分厌恶，以便于脱身。

他想了想那些官吏显贵文豪名士劣绅恶霸眼高于顶的风范，学着摆了架子，马马虎虎拱拱手道：“姬大侠多日不见。听说令爱受了重伤，请我来就对了，不过这出诊费么，比寻常游医可是要有些差别。”

“为啥不许叫？挺好听的。”

“你不是笑话我？”

“怎么会？月初，一月初始，仿佛人之初。以前听卦师说过，如来眉相，左右二眉，形如月初，月初定是心地良善的好姑娘。”

没有人不喜欢奉承，听陈襄说的煞有介事，姬月初满心欢喜地笑弯了双眉。她支走了屋里伺候姬月娇的两个丫鬟，道：“好啦，四姐拿什么谢我啊。要不是我看得紧，他早跑出老远了”

姬月娇急急问道：“陈襄哥哥要出门么？去哪里？”

陈襄道：“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也不会很久。”

姬月初道：“瞎掰，听你说要去什么晋阳的，不是很远的地方？”

陈襄顺着她瞎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有多远，大概要几天吧。”

“哦。”姬月娇应了声，看着陈襄不再言语。

陈襄越急越想不好如何向她提到孙楚楼，愈见心虚，赶忙掩饰了挪了把椅子坐到她榻前，以指尖虚搭在她脉门上，拆穿她道：“四小姐可以起来了。”

“你都看到了？”姬月娇赧然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在胸前戳戳点点地撒起娇来，“不行呐，很难受呢，这里，这里，这里……”

“原来没受伤，是伤心。”姬月初撇撇嘴退了出去掩上门，在门缝处叫道：“好啦四姐，你们俩聊吧，觉着不对劲儿了就喊我啊，我不走远。”

姬月娇“扑哧”笑出声，赶忙掩住嘴，缩脖端腔作了个鬼脸儿，一骨碌爬起来嗔怪道：“陈襄哥哥，你干嘛不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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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霍姑娘替你？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丑。”

“现在都知道四小姐武功超群，怎么是丢丑？”陈襄琢磨来琢磨去，怕越解释越生误会，不如干脆点直接打消她的念头，便实话实说道：“月娇小姐，我前几天得罪了霍姑娘，她是为了报复让我难堪，可不是我让她来的。我早有婚约了。”

犹如兜头一盆凉水，姬月娇霎时脸就绿了，“你，是与霍姑娘？”

“不不不不，一个邻家的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陈襄顺口胡诌道。“我来是为孙楚楼二哥。我这个二哥仰慕月娇小姐很久了，有车马有房产，一表人才不说，出身世家……”

“五妹，你在外面吗？带他出去。”姬月娇不待他说下去即冲着门外喊道。

“完啦，又得罪了一个。”陈襄虽然被赶了出来，但浑身轻松，总算摆脱了个大麻烦。他跟在气鼓鼓的姬月初身后出了后花园，即被她返身拦住喝问道：“你对四姐做了什么？”

“咳咳，啥都没做。我不过想替孙楚楼二哥做回媒人，你不觉得他跟你四姐郎才女貌才是合适的一对儿？”

“四姐看上的是你，热脸贴上个冷屁股不说，你还转手让给别人，当我四姐是烟花女子啊。”

陈襄一怔：这姊妹俩可都够泼实的，也许自己真是有欠妥当。

他赶忙连讨好带恭维道：“所以还要月初小姐居中圆环，在你爹爹和四小姐面前为孙楚楼二哥多说几句好话。月初小姐虽然年龄小，可处事果断热情，一定能想出办法让他们俩经常见见面，小猫与小狗相处久了也会好上的嘛。”

姬月初眨巴眨巴眼睛道：“那我和雀儿待在一起，他会喜欢我吗？”

“应该会吧。”陈襄错愕过后，又摇摇头会心一笑，“不过雀儿还是小孩子心性，要看月初小姐往后如何导引点化他了。”

“你也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行啊，月初小姐聪明伶俐心眼儿又好，我说什么雀儿都会相信的。咱俩就说好了，你帮楚楼二哥和你四姐成就这段好姻缘，我让雀儿以后好好待你像亲妹妹一样。”

“你可不许出门就忘哈，拉钩。”

“好，一言为定。”

姬月初欢欢喜喜走了没几步，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陈襄哥哥，你骗我，咱俩这个不算数了，一笔勾销。”

“骗谁我也不能骗月初小姐啊，怎么就不算数了？”

“太难了，我做不到。”姬月初深含怜悯地仰头望着他，“你不知道我四姐的脾气，她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喜欢到底，就算做鬼也要缠着你不放的唉。”

陈襄顿时张口结舌，伤口处又是痛如刀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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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烈见他如此倨傲，脸色竟和缓下来，搓着双手道：“诊费不需挂虑，我姬家虽然简陋，千把两银子还拿得出。只是不知你医术师出何人？这内伤可治得吗？”

他心中惕厉，月娇提起的神医难道就是这个小子？他刚刚遣人去请，家丁中似乎也有人说到陈襄的名字，只当时心不在焉也没大留意。月娇姊妹俩常扮了男子在外闲逛，莫非……他狐疑地看向五小姐。

“爹爹，汤叔叔和樊叔叔走了么？”姬月娇见爹爹紧蹙眉头脸色阴沉，还当他对陈襄存有戒心，温言款款地提醒他道。

“对对，汤承泽，樊西河，呵呵，我得陪他们去了。”姬烈醒过神儿来，但踟蹰着瞄一眼陈襄，拿不定主意。

陈襄笑道：“悬丝诊脉大概如同妖狐魅人一样，不过是奶奶给孙子讲的故事。姬大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可要说吹口气儿就能将汤承泽和樊西河弄趴下，也就是打个比喻罢了，这道理谁都懂的。”

姬烈看一眼陈襄，皱起眉头对上了模样。千山初见时还算干净，今天再见，脸上又多了道伤疤，首先容貌上便不容商量，想讨月娇那是万万不可的。

“爹爹，干嘛问来问去的。你看四姐这两天犯心口疼了么？脸色也红润多了，就是前天他给开的方子。”五小姐不满地说道，“赶紧让他进去看看四姐啊。”

姬烈愈见疑惑，感觉像是乖女儿给他下了个套儿，却又不便相询，无奈，也只好看看再说了。

陈襄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但记着孙楚楼所托，硬着头皮道：“四小姐不要动，让我先把把脉看看伤到了哪里，但愿没伤到要紧的地方。”

姬烈心念一动，转而去思忖自家所以不敢将玄阴掌公之于众，一是师尊早年有吩咐，不许轻易显露，再也是怕有仇家寻上门来。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师尊早已作古，而听巫大小姐那天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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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保守这秘密已毫无意义。索性就将众人以为失传的绝学亮出来，来拜师学艺的定然趋之若鹜，到时聚起百八千人，慢慢挫去汤承泽和樊西河的锋芒，折其锐气，不是理所当然地稳坐辽东第一把交椅？到那时推不推出个盟主也无所谓了。不过要开宗立派，这门派的字号可要起得响亮点儿。

姬烈放低了嗓音道：“娇儿，你看看他是你说起的那位神医吗？”

姬月娇睁开眼见是陈襄，侧身便要坐起，转念却又缩回身将被子拉到颏下，脸红得洇开来连眼睛也艳艳的发亮。

送走了姬烈，陈襄渐觉全身燥热，强撑着调笑道：“月初？这名字可……五小姐叫姬月初？”

“不许你叫。”姬月初搡他一把道。

姬月娇“嗯嗯”地掀开被角，自己挽起袖子将春笋般的玉臂探出来。

姬烈于身后抢道：“据说一般神医可悬丝诊脉，你的医术如何啊？”

陈襄随姬烈父女进到姬月娇的闺房，见她拥了床薄被闭着眼睛斜卧在榻上，听见脚步声也不睁眼，嘤嘤道：“是爹爹么？也不知伤到哪里了，浑身都没有力气，还未请到大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