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神匠

我正在那胡思乱想，就听一个农民道：“这一条龙，得用多少斤铁才能铸成？咱们卖废铁也能卖不少钱。”

另一人道：“黑不溜秋的，我看像石雕。”

“你眼瞎啊？看这质地，绝对是生铁。”说罢，从地上捡起石头，对着龙首砸去。

见此怪状，看守鱼塘农民被吓得愣住了，而鱼塘里的鱼依旧接二连三的扑腾起来，掉落在我脚旁，犹如下了一场“鱼雨”。

我心知不能久留，想要跨过鱼堆继续跑路，却不小心踩到鱼身上，那玩意滑溜溜的，我站立不住、一屁股蹲在地下，坛子上的盖口震落，这下鱼塘中的鱼更加疯狂，水面犹如沸腾一般、哗哗作响。

身上衣物，被溅出的水浸的湿透，而落下的鱼将坛盖子遮的不见踪影，我左右划拉了几把，也没能找到。

只见他抡圆胳膊，将石块砸向龙首，眼见石块与龙首接触时，好巧不巧，空中发出咔嚓一声巨响，晴天白日的，一条闪电犹如金鞭、从天而降，抽打在不远处的一株梧桐树上，咔嚓声响，茂密的树枝被雷劈断，落叶断枝犹如雪片般纷纷落下。

一声雷响，把两人惊得一愣，但随即而来的变故，把两个人给吓尿了。

只见龙首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露出一对血红如珠的眼睛，原本凶恶面相，被衬托的更加突出，把这两人吓得面如土色，拔腿就跑。

我也是由内而外的冒冷气，却并未妄动，只是将坛子远远放开，以免天雷降妖连累到我。

此时整个水塘的水流淌干净，满坑的腐土气味弥漫四周，熏得我都想吐。

只见水塘中的铁蛟，约十来米的长度，几乎遍布整个池塘。

我正打算跳下泥坑、仔细观察铁蛟身体细节，隐约就听见天边雷声隐隐，头顶上空的云层也是急速飘动起来，仿佛受到飓风吹拂。

这在《地龙卧岗》中称之为“天怒之像”，我暗道：不妙。拔腿就跑。

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巨响，又是一道金色闪电从天而降，狠狠砸在铁蛟背脊上，这下犹如巨锤敲锣，发出铛的一声脆响，泥潭中有无数火花喷洒而出，犹如放了一捧巨大的烟花，壮观场面，无法用语言形容。

天象来的快、走得急，眨眼间便是风卷云舒，天空再度变得蔚蓝如洗，再无雷怒之像，说明“天罡正气”已然协调本地阴阳，无论人畜，都可安然无忧的在此行走了。

我狂跳的心脏逐渐恢复平静，理智又占据思想的高地，琢磨刚才那一声响，听着极脆，说明铁蛟身体是中空的。

铸铁中空的工艺、远比实心复杂，后者不过是锻铸好模具、浇入铁汁定型便可，中空物体需要用到辅助工艺，这人耗尽心力，在此锻铸一条铁蛟，为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而周围村民也被一连串的怪像吸引，远远站着瞧热闹。

此刻绝对是安全，我走回水塘边，只见铁蛟身体中段鳞片，竟然渗出大股鲜血，暗红色血液一点点落在湿泥上，很快便消失无踪。

铁铸之器怎会流血？我刚有此念头，立刻反应过来，这铁蛟中空的身体里，只怕是藏了“老东西”。

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跳入泥坑，伸手在出血位置来回摸索几把，果然发现铁蛟的下腹处，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手指伸入其中半寸不到，便摸到一截湿滑阴冷的身体。

我顿时吓的汗毛直竖，立马便缩了手，沉思片刻，又走到龙首处，只见那对血红的眼睛又睁了开来，只是眼珠不再显得饱满，赤红如血的颜色也变得暗淡，就像红宝石表面撒了一层淡淡的面粉。

不用说，其中必有活物，以刚才手感推断，铁蛟中藏着不是泥鳅、便是黄鳝。

从眼珠大小，可知它身体有多大。

水塘中的泥地被拱开一个澡盆大小洞口，水便是从中流走的，或许是湿泥囤积效应，洞口正在逐渐变小。

巨虫绝不能被当地村民看见，一来会惹人大惊小怪，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二来如果有心怀叵测之人介入，我极有可能惹上大麻烦。

想到这儿顾不上害怕，再次将手伸入铁蛟体内，这次抓的严实，布满粘液的身体表面并无鳞片，往外一拽，便露出一截土黄色的身体，确是黄鳝无疑。

在粘液的作用下，拖拽毫不费力，滚滚而出的黄鳝身体，足有成人大腿粗细，整个身体至少有数十米长度，我一通扒拉，粗大的身体尽数落入泥洞，直到硕大的脑袋从中露，果然有一对通红如血的眼珠。

俗话说“百年红眼、千年白眼”，这条老黄鳝少说有上百年的道行，它的腰部被雷击开一个口子，倒也没有死透，正打算将脑袋摁入泥洞，只见它忽然张开了嘴，接着，我听到嗖一声轻响。

这精怪之物多以天地间灵气为生，对我吸一口气，这本身精魄极有可能受损。

一念至此，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意识变得模糊起来，虽然不断提醒自己挺住，眼前就像是起了一层白雾，渐渐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与此同时，就听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地下传出，整个土层都有震动，接着鱼塘中央的水面，翻腾起一阵巨大的水泡，继而出现一道漩涡，哗哗声响中，水位开始下沉。

不过就是一坛牛粪，竟然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力，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随着水位进一步降低，这条铁龙脊背也渐渐浮出水面，通体鳞片、并无背鳍，所以是蛟而非龙。

不过蛟为生长出犄角的巨蟒，并非龙首蛇身，所以从外形判断，这应该是一只正在渡劫的“老龙”。

联想到晚上做的梦，我是惊得四肢冰凉，如坠冰窖。

第79章79、铁蛟龙

到这份上，我也不打算走了，干脆走到塘边，等它流干后，看看里面到底什么状况。

“赶紧抢救啊，否则全得死。”一人喊道。

紧接着，一颗表情狰狞的龙首，在缓缓出现，这是根铁铸龙首，雕工栩栩如生、铁龙张牙露齿，一条铁舌如剑般伸出阔口，看了便叫人心生畏惧。

梦里我身处一片汪洋泽国，巨大的洪水甚至将五岳山川吞没其中，露出水面的山体壁立千仞、怪石嶙峋，不见半颗植物生长，宽阔犹如海洋般的洪水中，两条通体漆黑，如铁铸成的蛟龙盘旋游动，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啸。

细想那两条蛟龙，与水塘中的这条如出一辙，难道，这就是梦中的那片汪洋泽国？面积对不上啊？

鱼塘并不算小，承包者应该是个大户，整个水塘堪比一条小河，纵深也有五六米的深度，鱼塘里养满了鲶鱼、鲤鱼、青鱼等主食鱼类，由此可知，老板承包鱼塘确实为了赚钱。

离池塘越近、越能感受到无形吸力，将人往池塘中扯，随着水位越来越低，一对黑色犄角渐渐露出，其形犹如珊瑚，两根主杆上上各有八支分叉，一道犄角约有半米高度，在浑黄色泥水中异常显眼。

“这里面有东西。”一人惊呼道，随即都凑了过来看热闹。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另一人道：“我说的没错，听声音就不可能是铁。”

“肯定是。”那人又找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块道：“刚才声音太轻，我用点力气试试。”

“咱们池塘里，怎么会有一个铁疙瘩？”一人道。

“是不是有人丢的废铁？”另一人在那瞎合计。

同伴愁眉苦脸道：“水都没了，怎么抢救？这趟损失不认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