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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秦楚汉

第八章:间谍风波

韩非激动不已,混了大半辈子终于遇到伯乐了,大王,我有对付六国的妙计,如果你采用后韩国赵国不灭亡,楚国魏国不臣服,齐国燕国不归顺,你就砍下我的头。

秦王大喜,好好好,来,你我君臣促膝长谈,厨师何在,夜宵伺候!

韩非向秦王推荐了吞狼抚羊之计,秦国是老虎,六国是狼是羊,如果秦国选择先吃羊,难保在吃羊时会被其他几只狼从屁股后面猛咬一口。如果先吃狼那就不同了,啃草的羊才不会去解救危在旦夕的狼,即便他想,也没这个实力呀。

自从六国最后一次合纵攻秦失败后,韩王便患上了“恐秦症”。

对秦国,韩王推行的政策是“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秦国要什么,韩国给什么,只要不消灭自己就行。这是韩王认为唯一可以实现长治久安的基本国策,为了不亡国,韩王力排众议,顽固地执行这一国策,并对外宣布一百年不变。

韩国的金银、粮食、马匹、美女源源不断地孝敬给秦国,就像一个乖儿子侍奉老爹一样,只要不打屁股,什么都听爹爹的。

听说秦王特别欣赏韩非,打算委任韩非在秦国变法,廷尉(主管司法的官员)李斯坐不住了,再这样发展下去廷尉宝座还是我的吗!

说起李斯,他还是韩非的师兄,两人曾经一起在大名鼎鼎的荀子门下学法律,算得上是老同学了。

这里有必要翻一翻李斯同志的档案,以便于大家更好地了解接下来的韩非之死。

三十多年前,年轻的李斯聪明能干却时运不济,在自己的祖国楚国只当了一个芝麻大的相当于科员级别的小股长,这厮一来嫌官小二来想象力太过丰富,竟然从厕所里的老鼠战战兢兢地谋生和仓库里的老鼠舒舒服服地享福两件事情上,总结出一条人生哲理: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取决于他所在的平台。

小股长这样的平台能有什么出息,不行,我得跳槽,我不能埋没了自己的旷世奇才。

综观天下只有秦国最强大,李斯果断地辞掉工作去了秦国,大概就像今天的人为了发财偷渡去美国一样。

临行前李斯还不忘狠狠地讽刺一把自己的老师荀子,他说老师呀人生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贫穷,我不能像您一样卑贱贫穷一辈子,请允许我离开你并祝福我前程似锦吧!

李斯爱天下不爱祖国,到了秦国后向秦王献出的第一计就是灭自己的祖国,他说如今秦国强大其他六国弱小,你不趁机消灭他们等他们复兴了或者联合起来了那就没机会了,于是又把自己所知道的楚国情形统统泄露给嬴政,嬴政大喜当即拜李斯为长史。

长史是一个幕僚性质的职位,相当于秘书长,在小人物眼里是个大官,在大人物眼里是个小官,在李斯眼里则是个弼马温。

李斯想我一个齐天大圣般的人才去给你当弼马温,呸!

于是献出第二计建议秦国派出大量的外交间谍去六国,用重金收买贪财的高官,用刺客暗杀忠直的大臣,待六国君臣离心离德之时再发兵征讨。嬴政果然又给李斯升官了,任命他为客卿相当于现在的****。

不行,以我李斯的才能当个客卿还是屈才了,人呀可以对不起别人但千万不能对不起自己,接下来的第三计是建议嬴政明法度,定律令,推行严法苛政,嬴政又采纳了他的策略封为廷尉掌管最高司法权力。

这个官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院院长加**********,另加公安部长,再加一个司法部长那么大,依常理推测,有这么一个在中央工作的牛同学,韩非的前途应该无可限量。

可同学情分在政治利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韩非的才华咄咄逼人,对李斯的地位构成严重威胁。

李斯又拍马屁又卖祖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廷尉这个职位,

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李斯急忙提醒嬴政:当今六国之中楚、赵最强,韩、魏最弱,韩非的吞狼抚羊之计就是要我们去攻打楚国、赵国,而不侵犯韩国、魏国,他这是在保护自己的祖国,是缓兵之计,大王你英明盖世不可不察哟。

可嬴政觉得韩非虽是韩人,但他言之有理,不像是在忽悠自己,李斯你是不是多虑了。

一把火烧不开水,那就再加一把火。

李斯派人散播谣言说郑国来帮助秦国兴修水利不是出于什么大公无私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而是韩王的“疲秦之计”,有意让秦国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搞建设,拖垮秦国的国力。

李斯的如意算盘是秦王听到这些谣言后肯定会命我调查真相,只要郑国落到我手上,嘿嘿,凭我的手段不怕他不乖乖地屈打成招,到时候我再在供词上做点手脚将韩非牵扯进来,韩非跳进洞庭湖再加一百包立白洗衣粉也洗不白了。

谣言传开了后,李斯装着惊慌失色地样子来见秦王,大事不好了我们中了韩王的奸计,郑国是间谍。

可人算不如天算,嬴政大怒,好不容易引进一个人才竟然是间谍,来人,将韩国间谍押上堂来!

天哪,嬴政要亲自审讯郑国,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郑国昂首挺胸地进来了,李斯急得满头大汗,一旦查出郑国不是间谍,我李斯就是诬陷好人了。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秦王的质问,郑国痛痛快快毫无保留地承认了,我是韩王派来的间谍,可修建渠坝虽然为韩国延了几年国祚,对秦国来说却是万世之功,难道修了一半的渠坝要停工了吗?

秦王转怒为喜,赦你无罪,回去继续修渠吧!李斯,你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是我大秦的好廷尉,我要重赏你。

这是什么情况,李斯都懵了,歪打正着?祖宗保佑?吉人天佑?

李斯正在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又听见嬴政下令道:来人,快去驿馆抓住韩非莫让他跑了,郑国是间谍,韩非肯定也不是好人。

李斯大喜我去我去。

牢房里,李斯痛心疾首地责备韩非,师弟呀师弟,你本前程远大好好的学问不做偏偏要当间谍,现在让我怎么救你嘛。

韩非辩解说我是诚心诚意为秦国效力的,你去秦王面前替我说说好话,我有经天纬地之才愿意为秦国一统天下的伟大事业奋斗终身。

李斯笑了,好吧,你先吃下这美味佳肴补补身子压压惊,我待会就去觐见秦王。

韩非大喜,大口大口的吃肉喝酒,然后哐当一声倒了。

李斯信守承诺见了嬴政:韩非自知罪孽深重在狱中服毒自杀了。嬴政唏嘘不已,唉,可惜了可惜了。

此后几天时间里,嬴政一直琢磨着韩非和郑国的事情,这些外国人来秦国没有几个是真心为我大秦服务的,他们的目的莫非就是高官厚禄,骗吃骗喝骗女人,王八蛋,寡人是好骗的么,统统给我滚,从哪里来给滚回哪里去。

嬴政下了一道历史上著名的命令——逐客令,将所有在秦国当官的,做生意的,打工的,讨饭的,走亲戚的外国人,不管贫富贵贱一律赶出秦国,十天内不出境的统统以非法移民罪判处死刑。

政令一出,秦国赢姓宗亲个个喜气洋洋,这下好了,这些抢夺我们饭碗,霸占我们官职的外国人终于走了,咸阳终于是我们咸阳人的咸阳了,大王英明呀,大王万岁!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被驱逐的外国人则痛心疾首怨声载道,在秦国打拼了这么多年突然被人家赶了回来,老家的左邻右舍会怎么想,笑话咱,讥讽咱,咒骂咱,他们会揶揄咱们崇“秦”媚外吗,会指责咱们背叛祖国吗,会歧视咱们的子女儿孙吗?

哎哟,回老家后哪有脸面见人哦!

作为楚国人的李斯自然也被驱逐了。李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排挤韩非的阴谋虽然成功了,同时也将自己的大好前途给毁了。

跟其他被驱逐的人不一样,李斯不甘心,在灰溜溜地离开咸阳前给嬴政上了一道奏章,极力为外国人辩护,例举了虞国人百里奚、卫国人商鞅和吕不韦、魏国人张仪和范雎、宋国人蹇叔等事迹,雄辩地论证了外国人对秦国是有贡献的。

嬴政一生犯错不止,改错不休,看了李斯的长篇大论后猛然意识到只有容纳天下才能雄霸天下,自己不能自降格局将眼光局限于秦国,天下哪有什么秦人楚人齐人韩人,统统都是我嬴政的人嘛。

于是废止逐客令,关闭国门不许任何外国人离境,并拜李斯为丞相:不好意思搞错了我们秦国乃西方乐土,欢迎大伙儿在大秦这个舞台上尽情地展现才艺,我们将提供比东方六国更为优惠的人才政策,瞧,我都拜楚国人李斯为丞相啦。

可是嬴政不稀罕贡品,嬴政想要的是土地,嬴政要将韩国变成自己的一个郡。

公元前234年,秦大军压境直逼南阳,南阳太守是绥靖政策的坚定支持者,见秦军来了,象征性地放了几枪后便挂了白旗,南阳大小十余座城池悉数归降。

韩非将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说难》、《孤愤》、《五蠹》、《说林》统统拿出来奉献给秦王,这些都是韩非有关法律、政治方面的尚未公开出版的著作,虽然韩王视为粪土,但秦王拜读后如获至宝!

嬴政大加赞赏:经典!精辟!先生真乃旷世奇才!

都说嬴政是魔鬼,今日一见礼贤下士倒像一位明君,韩非大感意外。

韩国是战国七雄中最弱的一个,与秦国接壤,无时不刻都遭受着秦帝国主义的欺凌,对秦国既恨又怕。

这就过分了,你的胃口触犯了我的底线,韩王愤怒了,我要反抗!

可韩王所谓的反抗不是加强军备,不是发展核武器,更不是指挥韩国军队夺回失去的土地,而是忽悠。

接到任务的韩非傻了,对付秦国唯一的出路是自强不息呀,你不想办法发展自己的经济,强大自己的军队,发展尖端武器,反而让郑国去帮助秦国搞经济建设,让我去忽悠秦王侵略我们的盟友,这是什么鬼。

贵国的水利专家郑国先生本着大公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正在为我大秦兴修水利,我谨代表全体秦国人民挚诚期望韩先生也能留下来主持变法,使我大秦民更富,国更强,也使先生得以施展才华,名扬天下。

韩非是韩人,自然不希望韩国灭亡,但当祖国的利益与自己的远大前程相冲突时,韩非犹豫了,难道真要让我这满腹经论为腐朽的祖国殉葬吗?

在战国时代,为了前程抛弃祖国是一种潮流,比如商鞅、吴起、庞涓、张仪、吕不韦、李斯等等,韩非思索了很久最终决定追随潮流。

韩国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如果郑国、韩非成功了,则秦国一时半会不会对外用兵,即便用兵,也不会对韩国用兵。

韩非是历史上著名的法家,一心只想变法,变法,变法,一心想将亲爱的祖国变得强大起来,可是韩王是历史上著名的昏君,一心只想安稳,安稳,安稳,一心只想在祖国母亲的怀抱里安稳的享福。

更可怕的是,如果先吃羊,其他的狼和羊肯定会紧紧地抱成团,那时再想消灭他们就难了。

坏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好人团结,这是母亲多年前对自己的教诲,嬴政大加赞叹:经典!精辟!先生真乃旷世奇才!

韩非极不情愿,为此磨蹭了半个月不肯上路,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韩王的这个“官”不止大一级,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秦国。

网传嬴政是个混世魔王,他曾经将六国大使骂的狗血淋头,我见他可得小心点。韩非到了秦国后惶惶不安,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嬴政非但不骂韩非,还举行了隆重地欢迎仪式:寡人久仰先生大名,幸会幸会。

韩王实施了两项措施:一是派水利专家郑国去秦国忽悠嬴政大搞水利建设,以便分散秦国的精力,削弱秦国的财力,侵蚀秦国的军力;二是派唠唠叨叨的韩非去秦国忽悠大魔头攻打赵国,讨伐魏国,侵略楚国,反正就是不要进犯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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