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烟花寂寞

程璟琛摇了摇头，他承不住她的道歉，故意岔开话题，“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事，头也已经不痛了，医院这种地方让人待着难受，程总能送我回去吗？”路琬说着，便撑着坐起了身。

程璟琛也连忙蹲下身子，帮她把鞋子放在她的脚旁。

并且自己和他短短相处的时光中，好似都没有怎么看他笑过。

从对自己的蔑视，嘲讽，到现在突然的泣不成声，莫非……

路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着他试探性的问着：“你是不是也有心理障碍啊？”

可虽说是送，程璟琛却突然发现，他连杨泽给路琬安排的在哪里居住，都不知道。

带着路琬回到车上的时候，程璟琛却突然缓了缓神儿，“杨泽给你换了居住地，你知道吗？”

路琬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是这样的，我那边三楼是空的，你可以去住。”程璟琛这次，不打算轻易将她放在外面了。

只是路琬却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你……不太好吧？”

她有些怕他。

“没什么好不好的。”程璟琛随意的应着。

“不行，不合适。”路琬再次拒绝。

“是时煜交代的，我今天去见他了，他不放心你。”程璟琛尝试性的，用了这个违心的借口。

路琬却是怔了下，几番犹豫之后，这才点头，“那好吧。”

她虽然是答应了，程璟琛的心中却是更落寞了。

路琬原本都带没什么东西，所以新找的那个居住地，甚至不用回去，程璟琛便带着她直接回了家。

他刚打开家门，就看见夏宁安带着小程橙，两人正坐在自家的沙发处玩耍。

夏宁安一听见门口处的声音，未转身就直声，“璟琛，你给孩子做检查了？”

程璟琛低应了一声，现下他并不打算让夏家人知道夏眠还活着，并且就在自己的身边。

毕竟如果他们知道的话，过多的询问和怨怼，反倒是对现在的路琬来说，是个刺激。

一切还是要循序渐进。

“外公~你看层层叠的小爱心呦~送给你~”小程橙又叫着夏宁安。

他笑着夸奖了小程橙两句，这才再次回身看向程璟琛，只是这次他也不可避免的看见了他带回家的女人。

夏宁安知道程璟琛这么多年过的不容易。

自家女儿已经不在了，他看着程璟琛身边再次有了旁的女人出现，虽然是应该感到欣慰的，但还难免的有些介意。

不过这念头也是转瞬即逝，他依旧选择尊重，蓦地起身，“刚小程橙非要过来，我还是把他带回去吧，今晚住我那边。”

小程橙一听这话，顿时不愿意了，他迈着小短腿跑到了路琬的身前。

“妈妈阿姨！”

他好似突然想到了程璟琛的警告，又连忙改口，“阿姨！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夏宁安出声打破他的美梦，“是找你爸玩的，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舅舅，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

小程橙一把抱住路琬的小腿，坐在了她的脚上，他仰着头，“爸爸不好玩，阿姨还似跟我玩吧~”

路琬看着这小奶宝，顿时心中一暖。

这房子里空荡荡的，她和程总两个人在这里，过于尴尬，倒不如有个小孩子混着，也许能缓解缓解气氛。

一想到这里，仿佛是生怕小程橙孩子心性改口，她连忙答应，“好呀。”

这话倒是让夏宁安楞了下，正常不是需要两人二人世界？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程璟琛眉梢微挑，他看向夏宁安，“爸，那就让他在这里吧，不用担心。”

路琬听见了小程橙叫夏宁安外公，她只觉得自己在这里的处境更难为情。

夏宁安点头，他没有过多的去看路琬，只是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程璟琛还暗自打量着路琬的神色。

她的眼中依旧是茫然和陌生，亲生父亲都丝毫认不出来。

夏宁安离开之后，小程橙拉着路琬去到客厅处，指了指自己满桌子的玩具，示意两人可以一起玩耍。

程璟琛站在原地，看着路琬那对待孩子并不熟练的动作，和似有似无的矜持，眼底闪过一丝哀重。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拿出手机和陆甯发了个消息：这次案件，将陈斯年按照最长监禁的时间去辩。

他原本还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对他心慈手软。

程璟琛抿唇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你有？”

“嗯，之前我在手术之后醒来时，会常常做噩梦，后来时煜帮我做了检查，调整之后说是有认知障碍。”路琬说这话的时候，还显得十分淡然。

程璟琛眼帘微垂，掩下悲伤，“可她离开我了。”

路琬忽而一愣，她明白离开的意思，面露哀重，“对不起。”

可是……

路琬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心中更是忐忑了，这位程总看起来过于的喜怒无常。

“你的梦中有什么？”程静琛咽下喉间的哽咽，继续问着。

“你会做什么梦呢？我会梦见大火，梦中很痛，所以会很害怕。”路琬的眼神有些迷离，她说完，看着程璟琛，等待着他的回复。

那天的场景，对于他来说，这么多年只是回想，都会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她忘掉的时光中，偏偏也有他自己……

“我啊，我会梦见我的爱人，她很美，至善纯良，像一朵被娇养的花儿。”程璟琛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瞬不瞬的凝着路琬。

她却莞尔一笑，“你这算什么噩梦，你这是念她的好。”

更何况这种无喜，悲怒交加的人，她觉得大概比自己的情况还要严重。

很怕……程璟琛的心中反复念着。

她的脚还如以往一般的白皙纤细，只是原本光滑的脚踝上，却带着一道道的疤痕。

他撑着没继续让自己情绪失控，起身看着路琬，触及她略带生疏怯意的眼神，他这才点头，“好，我送你。”

更何况是他那怕疼的眠眠，她置身于火海，还在那种环境下早产。

在这一瞬间，程璟琛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竟觉得也许对于她来说，忘记那段经历，是对的。

能遇见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精神疾病的人，她觉得挺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