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二月十七日，东汉朝廷迁都长安，雒阳城百姓亦遭驱逐，百余万民众被迫远离故土，踏上了那未知的西迁之路。大争之世，流兵与贼寇无异，押送百姓西去长安的军马一出得雒阳，便如同挣脱锁链的恶犬，劫掠百姓财物，雒阳百姓死伤慎重...董卓与除了王允等人之外的几位重臣留守雒阳，领一队军马抵御关东联军。而那些明哲保身的关东诸侯哪里知道，这看似固若金汤的虎牢关之后的雒阳，此时早与空城无异，就连大汉朝的天子刘协都被挟持着前往人生中的第二座都城长安。董卓的军队早已军心涣散，正在做着撤离雒阳前最后的掠夺，雒阳所有屋舍所藏皆搜刮殆尽，宫苑之中的铜人、钟虡、飞廉、铜马等物业系数砸碎运往长安，并州军于北邙盗掘东汉帝王公卿陵墓...
转眼之间，接近岁尾。董卓一个人踱步于大殿之上，一年之内，董卓与联军互有胜败，冒进的曹操孤军深入，被董卓部将徐荣杀得大败；轻敌的河内太守王匡遭遇偷袭，几乎全军覆没；而此时的青州，黄巾余党再次爆发，祸及青、兖、徐三州，联军不得不抽出部分兵力前去应付；只有在剿灭南阳黄巾军取得赫赫战功的长沙太守孙坚，一路北上，距离雒阳已不过百里。此时刘协早已在新都长安‘君临天下’几个月，虽然身边大多都是自己的心腹，但是董卓还是有些不放心，况且这雒阳已经再无什么价值，谁愿意抢就让谁抢去好了。
这时，蔡邕来了，大殿之上只有他们二人，董卓迟疑再三终于开口，“伯喈啊，天子西幸长安已有数月，某家本该适逢左右，怎奈这贼子作乱，不得
面对来势汹汹的各路兵马，目空一切的董卓也不免坐立不安，在各路诸侯举义的同时，河东的白波军与南匈奴趁势出击，将驻防在河东的牛辅部打得仓皇逃窜，连忙向雒阳、濮阳方向溃逃。董卓接到牛辅失利的战报后，一边痛骂这个不成器的女婿，一边让李儒毒杀废帝刘辩，以此打消各路诸侯‘复立刘辩’的念头。
然而董卓毕竟久经沙场，在短暂的慌乱过后，立刻调兵遣将，而各路诸侯表面同仇敌忾、实则各怀鬼胎，集结之后为保存各自势力，大多按兵不动。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兵变将以联军的‘知难而退’结束时，董卓却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迁都长安。
长安本是西汉时期的都城，王莽篡汉、光武中兴，大汉朝的都城便迁到了古城雒阳，至今已近二百年之久。一日，董卓大会公卿，引经据典《石包谶》，提出迁都的依据。众人皆瞠目结舌，武夫司徒杨彪据理力争，而太仆王允则阴森森的看向刚刚被董卓拜为左中郎将的蔡邕，心知定时那‘满腹经纶’的蔡邕私下与董卓献计，否则董卓怎能知晓这冷僻的谶纬典籍《石包谶》？议会结束，群臣离席而出，蔡邕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伯喈为了董司空，真可谓鞠躬尽瘁呵。”蔡邕转过身看见王允正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子师此话怎讲？”蔡邕被王允这阴阳怪气的话弄得心有不快，“此话怎讲？这大汉朝谁不知道你蔡伯喈学富五车、天赋异禀，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此话何意？”蔡邕站定脚跟，挺直了身体正色说道“子师你有话但说无妨，不要绕弯子。”
“司空为大汉朝殚精竭虑，蔡邕佩服。”蔡邕一脸平常的拱手。
“呵呵，日前长安群臣向某家寄来书信，让某家自尊为‘尚父’，伯喈你意下如何？”董卓试探着蔡邕。
蔡邕长作一揖，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昔日姜尚辅周，奉命讨伐殷商，故为太公。而今司空威德虽高，但此时尊称尚父，蔡邕以为时机还未成熟。等到叛乱平定，天子还都雒阳，再议此事尚且不迟。”
蔡邕的话滴水不漏，董卓听完不以为忤，反而觉着这蔡邕甚至有些‘迂腐’的可爱，相比那些朝堂上无论与自己针锋相对的诤臣，还是那些曲意逢迎的公卿，蔡邕这一介书生反而符合自己的脾胃，倘若刚刚蔡邕以阿谀奉承之词相应和，董卓反倒瞧不起蔡邕了。
“还是伯喈想的周全，此时待某家到长安时再议不迟。”这时，董卓话锋一转，然后慢慢走向蔡邕，“某家听说，伯喈你如今还孑然一人，可有此事？”
“这...”蔡邕不知董卓为何如此一问，“回司空大人，蔡邕发妻已逝十余载，之后并未续娶..司空大人为何如此一问？”
“哈哈哈，某家欲为伯喈续弦，不知伯喈意下如何？”
“谢司空大人美意，蔡邕已近耳顺之年，不宜续娶...”蔡邕不知董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立刻婉拒。
“伯喈你不过五十几岁，枉你熟读经史子集，殊不知那孔圣人之父叔梁纥，七十二岁时还与十八岁的颜徵生下孔子，你蔡伯喈又有何不可？”
蔡邕一听，不禁滴下冷汗。心道莫非董卓要与自己结亲？董卓虽有二女，却已嫁给李儒、牛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一孙女董白，尚未及笄，难道...想到这里蔡邕面红耳赤，且不说他五十几岁的人娶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做继室，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董卓的孙女婿？蔡邕连忙叩首道“多谢司空大人美意，蔡邕乃一介蠹虫，实在不敢高攀司空大人...”
董卓见状一愣，迟疑片刻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而捧腹大笑，“伯喈啊，伯喈，你想哪去了，不是某家的孙女白儿...哈哈哈，我家白儿可是做皇后娘娘的命，你想娶我家白儿，我还舍不得哩！哈哈哈，伯喈休要紧张，另有其人，另有其人...”董卓拉起蔡邕。
“可是司空，蔡邕确实不想再娶...”蔡邕做着最后的努力。
董卓一听这话，收起了笑容“伯喈，这就不对了，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听说伯喈你只有一女，好像叫昭姬是吧...”蔡邕一听董卓说起“昭姬”，心猛地悬了起来。“我还听闻，她嫁给了河东卫家，但却被卫家赶了出来，现在正在陈留老家，不知道某家说的对与不对？”蔡邕瞪大眼睛看向董卓，“如今兵荒马乱的...若是昭姬有何不测...伯喈你岂不是断了香火？”
董卓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蔡邕知晓就算是现在董卓让自己娶一国皇后，应与不应也都由不得自己了，蔡邕比起双眼，仰头长叹一声，“那...一切就有劳司空费心了...”
“嗯，这还差不多。伯喈，放心某家给你娶的这个媳妇，绝对不损你蔡伯喈的名声，等到了长安后，某家就给你操办...”董卓如愿以偿。
次年正月，东汉朝廷最后一批官员随董卓撤出雒阳，廖淳、青梅以及蔡邕的仆从离开了雒阳，廖淳回望这座古城时，难免心中伤感，不知何时能够归来，而雒阳城在蔡邕离开不到两个时辰之后，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繁华的雒阳城瞬间化为修罗炼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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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挑了挑眉毛，“自董司空入京以来，伯喈你真可谓是青云直上，想董司空这样一个行伍出身，自入雒阳后也开始张口闭口引经据典，这不是伯喈你的功劳吗？”
蔡邕听出王允含沙射影，意欲表明蔡邕与董卓沆瀣一气，立刻回击道“董司空于孝桓皇帝时，便入得雒阳担任羽林郎，习我圣人之道，能够引经据典也是人之常情，子师何故如此狭隘？”
“好啦好啦，某家不是那食古不化之人，你与我那女儿聚少离多，这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你为某家出谋划策，这么点事某家不会在意”董卓大笑着扶李儒起身。
“好，就依你之言，那女人好生看管，谁也不许碰，违者军法从事。”董卓大手一挥，李儒连称英明。
“岳丈大人，请借一步说话...”然后将董卓让到一处，向董卓献出一条计策。董卓听后，连连点头，“不错，文优你此计甚妙，只是将这娘们献给别人，某家实在有些不舍得...”董卓面有难色。
公元190年正月，出身显赫的袁绍被关东各州郡政府官员推举为盟主，以兖州、豫州、冀州、荆州为主要力量的十路诸侯，兵分三路打着‘讨伐董贼’的旗号向雒阳杀来，整个雒阳城顿时陷入恐慌当中。六年前，那场大规模的民变，最终被中央军与地方武装联合绞杀，但此时杀向雒阳的，正是当年与中央军并肩作战的几路诸侯。
“哈哈哈，是啊是啊，是我王允狭隘了...”王允突然怪笑起来，“我王允这么个狭隘之人，怎么能理解伯喈你与董司空这高山流水的共鸣，得罪了得罪了，哈哈哈...”王允阴阳怪气的大笑离开，蔡邕一脸铁青却无可奈何，只能以‘清者自清’来自我安慰。
半月之后，一队人马由颍川郡阳城进入雒阳，雒阳城百姓纷纷驻足围观，当队伍来到且近，人群之中发生一阵惊呼，只见那兵车的车辕轴上，挂满了已经腐烂的首级，那狰狞凄惨的面孔让一些胆小的妇孺顿时昏厥倒地，牛车之上则坐满了面如土色、悲悲戚戚的女人，大队人马向皇宫驶去，众人在一片叹息声中各自分散。皇宫之中，董卓看着面前一排排花容失色的女子，而人群之中一个年约三十六七的女子，一身贵气、宛如岸芷汀兰、无论姿色与气质显然高于其他妇人，董卓来了兴致，向身旁的李儒问道“文优，这娘们见了某家竟然不怕，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李儒连忙说道“岳父大人好眼力，此女的确与众不同。”
开满是黄牙的嘴大笑道“哈哈哈，我董仲颖真是艳福不浅，想不到这小小阳城竟然藏了这么一只金雀鸟儿...”说着就要迈开步子走向此女。
“有道是千军易得，贤臣难得，况且就算她天生丽质，也不过是嫁过人的残花败柳。那何太后留有一女，尚未及笄，岳丈要是有兴趣...”李儒滴溜转着小眼睛。
“哈哈哈，文优啊文优，可真有你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董卓压低嗓子，对着李儒小声说道“我让你杀了那杀猪家的女儿，可我听人说那姓何的娘们死前可是被‘折腾’的够呛啊...”李儒听完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你玩完了那个女人，我再去玩那女人的女儿，文优你岂不成了我的岳丈了？”董卓故作严肃的说。
李儒连忙扑倒在地，“小婿该死，望岳丈大人恕罪，小婿色胆包天...小婿罪该万死...”
李儒凑到董卓身边，低语了几句，董卓顿时眼前一亮，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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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滞留这雒阳呀。”
“岳父大人万万不可。”李儒立刻上前阻拦。
“文优，你这是何意？”董卓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生长于凉州与羌胡为伍的董卓征战之余，自然酒色不分家，来到雒阳之后为了收拾外戚与宦官的烂摊子，几乎没怎么近女色，况且自己初来乍到，也为感染指刘宏留下来的后宫佳丽，性起之时也只能通过带来的羌族、匈奴女人来排解。现下眼见自己权力达到顶峰，又有如此金枝玉叶在前，董卓哪里还会按耐得住？
“噢？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