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间炼狱
还没等这口气喘过来，裹挟着火药威势的碎渣，便将头顶甲板烧成了马蜂窝。
一个个火眼如漫天繁星般密集，一开始只有萤火虫般大小，肉眼可见的烧成了火窟窿。
这艘船恐怕没等沉没就会被烧成木灰，这是林加德强忍着疼痛分析出的结论？
漫天大火将碧海蓝天烧成血红之色，不，那不是火的颜色，而是真正的鲜血，血气已经冲到了天上。
还未蒸发掉的暗红血液顺着甲板肆意流淌，甚至将整个船身换了个颜色。
痛苦的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数十个海盗喽喽被火炮轰的支离玻碎。
冷静？从容？淡定？通通不存在。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慌。
上一世，他是在保护目标的过程中，不幸被失控的汽车撞死的。
死的那叫一个痛快，还没来得及体验个中滋味儿，眼睛都没闭上，嘎嘣~挂了！
没想到睁开眼满打满算还不到20分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屁股下面的这艘船叫什么名字，便又要死去了吗？
他太憋屈了，憋得他恨不得一头撞在炮弹上，也比被活活烧死强。
不行，不能这样坐着等死，林加德在心里怒吼。
这时，又是那个让他恨到牙根儿痒痒的外号被叫响。
“杂种~杂种，该死，你还在那蹲着干嘛？快过来藏着啊？”
猛一回头，一双充斥着不甘和愤怒的眼神直刺过去。
西瑞被这道眼神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的更正：“那~那个，林~该死。。。”
他急的抓耳挠腮，却死活想不起后面的名字。
林加德眼皮一垂，这种时候，暂时顾忌不到这种小节，如果有机会活命，到时再算账也不迟。
手撑碎木甲板站起，结果摸到一滩湿漉漉的液体，低头一看，糟糕，甲板开始渗水了。
来不及多想，踉跄着朝西瑞奔过去。
这家伙倒是会藏，竟然在第一时间躲到了内舱一角，这里堆满了一只只木桶，里面有淡水和食物。
是的，可怜的海盗们远没有电影中美化的那么潇洒。
他们不但住得狼狈，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新鲜食物不易保存，船上的鱼和肉都散发着挥之不去的呛人味道。
淡水由于密封在木桶中，时间长了也变了质。
在林加德的记忆中，这种水必须配上朗姆酒才能下咽。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变了质的肉类也是难得的宝贝。
像林加德和西瑞这种蚂蚁是没资格‘享用’的，他们唯一能吃的就是一种叫“磨牙棒”的饼干。
也就是西瑞现在怀里抱着的那个，说是饼干，其实跟石块差不多。
因为要防腐，这种饼干经过反复烘焙，所以异常坚硬，必要时完全可以当武器使。
这要放在自己原来的世界，搞不好还会被当成管制武器控制起来。
林加德换了口气，蹲在木桶后面问：“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嘿~急什么，大不了换条船当水手。”
“你什么意思？”林加德虽然唤醒了一部分记忆，可还有一多半没想起来，也没时间去想。
现在的他对于海上的事情可以说一无所知，完全是小白中的小白。
这么一看，留着西瑞还有用。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林加德对西瑞起了杀意。
因为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这个家伙可没少欺负他。
在不知道此人本性如何的情况下，还是先动手为强。
亲眼看到了外面的残酷情景，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的法律不抱希望了。
杀人？有手就行！
西瑞是个天生乐观的家伙，在这种危机时刻还能笑的出来。
他更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去阎王爷那报了个到。
也幸亏林加德还觉得他有用，不然。。。
西瑞收起笑容，不解问：“什么意思？这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我们的船已经被击溃了，尊敬，哦不，该死的霍斯先生玩完了！”
林加德皱起眉头，身上的骨头隐隐作痛，每一寸皮肤都有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咬着牙问：“我是问你换条船当水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只要等对方上船打扫战场时，我们报以友善的微笑，相信对方老大不会赶尽杀绝。
毕竟多一个手下可以使用，就多一分安全，多一分武力值。”
原来他是抱着投降的打算，林加德冷笑一声：
“你想多了，我敢保证，不等对方的人上船，咱们就得先去海底喂鱼！”
西瑞一个激灵，手上被当作至宝的磨牙棒顺势掉落在地：“你什么意思？”
林加德指了指头顶越来越大的火窟窿，学着对方的态度嗤笑道：“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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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早已离开了身体的控制，满地都是碎成渣渣的内脏，一段一段的肠子挂在桅杆上。
可坚强如蟑螂一般的生命力，却让他们不得不清晰的看着自己的肚皮大敞大开。
不过紧随而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头顶甲板响起，令他无暇顾及其它。
还好还好，摔一跤总比被飞弹和碎木渣击中强。
这是裸眼3d？不！这是真实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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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看着手与臂膀分离掉入海中，几秒种后才因为剧痛而失去知觉。
四处都有火苗在燃烧，本来就不堪一击的木制帆船，早在强大的火力下变得千疮百孔，下沉也许就在方寸之间。
‘砰’，又是一声巨响，大海在颤抖，空气在震荡。
他顺从了软掉的双腿，近乎本能的往下一缩，顿时进入了重力的控制范围，仿佛肉球一般，磕磕绊绊摔落在地。
该死，这已经是醒来后第三次摔倒了，一次比一次重。
他敢保证，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这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将彻底散架。
刚才，他好不容易让自己清醒过来，撑着爬到甲板，还没等真正站上去，就见到这极其惨烈的一幕。
这便是人间炼狱吧？太惨了。
事实上，这根本不用分析，傻子都看得出来。
请原谅一个短时间经历过三次爆头重摔的可怜人吧，他的脑子还能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随着一声刺耳的哨声，一个巨大的黑球拖拽着火光落在船首。
林加德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声音了，只见无数被火焰包裹的碎木残渣，以及尖锐的炮弹残片冲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林加德茫然的站在甲板通道的舷梯上，双腿发软，就像踩在一团棉花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