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原生

“莉雅，回到老家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么？”

他问。

“就在家里玩几天嘛，之后，当然是正事要紧咯。”女孩想到什么，拱了拱，又笑起来：

“.....莉雅。”

阿尔伯特看着硬挤到他怀里，用头顶着他的下巴，然后拿出【魔能放映器】拍照的姑娘，笑了笑，枕着她的头顶，撸起了猫耳。

伴随着又一张照片定格，塞西莉娅眯起眼睛用猫耳和脸颊用力地蹭了蹭他的脸。

“别动哦。”

阿尔伯特轻笑着摇头，靠着经过调整向后倾倒的椅背：“好，都听你的。”

现在，轮到他感到困倦了，其实他已经睡了一会儿，但刚刚被猫娘闹腾醒，另外，腿也被长久的重量压得有点微微发麻———塞西莉娅的个子虽然看上去还算娇小，但其实体重大约70多公斤，其中最主要原因在于修行者躯体骨骼密度和普通人不同，肌肉纤维强度也不同，因此不能一概而论。

“呼咻....”塞西莉娅看到了他的困倦，停止了动作，“找到了。”

她取出张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他闭上眼睛。

猫姑娘也闭上眼睛，直到进入梦境中，她仍在笑。

........

广阔的黑暗与幽寂中，人在行走。

“啵.啵.啵.”

赤着上身的男巫缓慢地前进，踩着不知为何物的，看上去像镜面的漆黑平台，波纹伴随他的行走，一圈一圈的扩散开，行至不远，便消弭下去。

然后不知何处响起海潮声，还有那仿佛女性歌唱似的，悠长的呼唤——“Aaaaaa————”

“好了，我在这儿。”

他轻笑着，摇头：

“让我好好睡个觉好么。”

“Aaaaaa———”

不定形的阴影回应着男巫的话语，扭曲出一缕，拍了拍他的头。

“行吧，就当这里真的是我自己的精神世界，但你说的真是奇怪。”

他与祂相互交谈着，漫步行走。

在阿尔伯特的感知中，这里，是一处近似于梦境与潜意识的间隙和连接点的地方，当他在这里活动了足够长的时间，他确实开始能够凭自己的意识来操作周围的环境：男巫对面前伸出手，一本书就出现在掌心，大小适中，所以刚好能被较为舒适地握住，他大概翻看了下，除了那些可以归类为“无效信息”的部分，如作者介绍、编辑留言等，几近一字不差。

“还不错。”

他挥了挥那本书：“如果能够随时利用这里，处理那些文件应该能高效很多，可惜毕竟只是精神世界里的。”

他总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凭空造出一本书来。

“AaaaaWo———”

“不，这可不太对，人类社会的客观发展规律是综合的，多方面的考量，单纯以力量的大小来评判，很不科学。”他对格赫萝芭的评价反驳道，“你不是应该也看到了么，现代人和泰坦。”

“WO～——”

祂挥舞了下身体说：祂看来并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接着祂开始用一系列的叫声和肢体语言向他描述稍稍有些晦涩的语句。

“AaaaWuIaaa.”

长翅膀的，四目的，瘦长的，居住在天上的人。

“SaaaEe【嗡———】”

“LayABuAaaaa”

在海底的，透明的，吃海草和鱼的人，发光的，漂浮的能量生命体，以及能够释放电信号因而产生了思维的植物脑细胞菌丝。

“【滋嗡！！！———】”

最后是一段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的蜂鸣和噪音，以及格赫萝芭的触须无序生长似的挥舞与扩张，又收束回小小的一条。

———开头是个多义词，他理解了，是【所有】，或者【存在】、【万物】、【恒久】....他几乎可以就那个复杂的词汇的意义罗列出一片文章，祂继续说：消失了，因而是没有分别的。

“你....”阿尔伯特凝视着刺透他脚下平面的触须几秒钟，问，“没有其他人能跟你聊天么？”

“Aaaa...”

祂回应着舞动道。

“那么。”

他伸出手，握住触须，手中传来与其形象稍有不符的，光滑和坚硬相交织的触感，祂颤动起来，似乎在激动地，也可能在喜悦地，一种欣快从心底散发出来——

“——也不是不可以。”

哗啦啦————

耳边传来愈来愈大的海潮声与悠长的呼唤。

他看见了。

光.

———————

阿尔伯特睁开了眼睛。

他握拳，感受着充沛的精力，深呼吸，接着将怀中沉睡中的猫娘轻轻抱起来，小心谨慎地放在铺好的床位上，盖好毛毯，关天花板的光。

然后，再一次坐到窗边，取出笔记本和笔，还有自己的文稿。

他有东西要写。

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寻半。

而两人正在船舱房间里。

塞西莉娅又把头埋进他的胸口——这样的话，我不是永远不想离开你了么？

又还怎么帮上你，既然这样的话....她轻轻地张开小嘴衔住了男巫的肩膀——那你可绝对绝对绝对不准从我身边离开——她想道，早已下定了决心的，有些偏执的姑娘又是不知道多少次嗅着他的气味，看上去特别安心。

“你怎么这么好啊？”

“别动，看这里～”

白天睡够了的猫姑娘这会儿反倒精神起来，进入了稍稍带点亢奋的状态，她在不断地围着他起哄，在他身上用猫耳猫尾乱蹭，始终无法安定下来——她有点太开心了。

“我们接下来玩点儿什么？跑团？打牌？故事？还是.”塞西莉娅小脸绯红地贴着他的脸，居然有些娇羞地发出了怪声，“呜嗯～———”

“不准松手哦。”

“因为是你。”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犯规。”

“唔，算了。”睡醒后发泄过兴奋的猫娘又想了想，还是坐下来把脸埋进男巫的胸口，“再抱我一会儿，多抱一会儿。”

只是这样，她就已经很开心了，似乎对她而言，这是在给自己的精神充电。

“诶嘿～”

她的动作压得他有点闷，稍微挪动了下，接着马上被按住。

猫娘特别指示道。

然后看上去特别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从嗓子眼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噜得声音，如此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她的喜悦与欢乐和某种别样的情绪从弯成月牙的眼中流淌出来，闪闪发亮一般，女孩声音很轻地问：

即将能够返回家乡，看来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