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原生

【你为什么来阿瓦兰迦，又是否有办法回“家”？】

【我刚说过，家乡已经非常遥远，所以我选择在此发展，为你们某些方面迟缓的进展提速，我能够借助的只有你们的技术能力，但我也看不到回家的希望，而且，并不希望回去。】阿尔伯特凝视着洛夫伦萨的眼睛，【至于离开斯莫兰，那个宗教国家底层对思想偏向唯心主义的管控和神学信仰令我作呕，虽然中高层大有不同，但我缺乏耐心去探讨它，因为我发现了更加发达和先进的你们。】

【决定学习你们，加入你们，潜移默化地修改一切，一个强有力的集群总是会不自觉输出思想言论，吸引人们学习。】

“曾经无关紧要，现在很重要。”

中年人看着黑发男人，静候答案，这场对答，避无可避，虽早已明白自己的身份问题会被他人知晓，真正面对时，阿尔伯特还是在思考，如何回答。

究竟如实相告。

【总算还能知道我存在过。】

【你想留下痕迹。】

【是的，我不甘于依照自然规律成为一个统计数字，我想在文明发展中留下痕迹，这样，留下的痕迹足够长久，虽然依旧很短暂，但也够了。】

【.....短暂？】

【当然，只要我们把时间单位拉到宇宙尺度上，存留痕迹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建筑会消失，书籍会腐蚀，文明本身也可能遭遇困境灭绝，我们所知的存留痕迹最长久的方法。】

【是把字刻到石头上。】

【或者借助黑洞的力量。】

【黑洞？】

【.....抱歉，我忘了你们的宇宙观测水平不足，所谓黑洞，是一种大质量天体。】

画面中的男人一边讲解着一边操纵光影向他们展示：

【简单来说，当天体质量足够大，物质密度足够高，它就会因引力坍塌为一点，吞噬邻近宇宙区域的所有光线和任何物质，譬如说死去的恒星。】他大概讲解了恒星诞生与死亡，继续道，【通过将存储信息的设备推入黑洞引力范围，一旦它靠近到某个范围，就将永远无法逃离，被巨大的引力潮汐撕碎为粒子流，但从外界看，它的运动停滞了，它的痕迹几乎永远留在那里。】

【你知道这个范围么？】

【我不是天体物理学者。】

【我明白了，请讲一讲你曾经生活的社会吧。】

【.....好的。】

阿尔伯特思考了下，说：

【我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和残缺，只能告诉你们，我来自一个社会主义，即你们所称的共和主义彻底实现，正在奔向共产主义社会的世界。】

【共产主义？】

【是的，追求建设物质资源极大丰富，精神需求极大满足，个人天赋极大解放，不存在剥削压迫和阶级，永远进步下去的新世界。】

“滋.”

影像到此结束。

“保存完好么？”

坐在后排中央的中年男人问。

“没有问题。”

“好，等下放进绝密档案室，更新一下【abnormal—zero（异常-零号）】的记录文档，送去中央档案柜封存。”他看了看左右，“具体情况，同志们都看到了，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讲出来。”

“我认为。”坐在靠边，稍年长些的中年人说，“他阐明的，至少部分真实，不过，他关于高级社会形态的言论，我们需要辨别。”

“现在，有记录的历史上首次，我们确实是在同外来文明个体。”

“进行直接接触。”

“现在当务之急，是加强安全防卫，如果再发生类似于美索伦纳，甚至更严重的问题，带来的损失无法估计，我们不能损失机会，最好，还是将通用、机械两家公司的工厂与总部，往内陆迁。”

“同意。”

另一位看上去年仅三十多的女性说：

“但是，如何对待他们个人？”

“友好相处。”

坐在中央的中年人说：“只要他们不改换现有的行动方式，恶化关系，我们的策略方针也不应该发生变化，现在，决议要足够谨慎。”

“我们也看到了，保持良好关系，对双方有益。”

至少看起来，现在，是两个体系中，秉持同一理想的同路者跨越距离界限走到一起。

双方是同志。

还是多给予一丝遐想——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洛夫伦萨身后的玻璃窗，和斜上方天花板。

他缓缓开口。

【你们怎么来的？】

【无法复制的意外，原因不明，就结果来说，我确实再次携带完好的意识出生在斯莫兰，虽然记忆有严重损伤，但依然保留了相当部分，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

【还有谁同你一起来？】

“这重要么？”

————

约有两百多平米的洁白房间里，几名技术人员操作着【魔能通讯器】，转接远方的影像与声音，几人后方，成排坐有数位，穿着款式近似于中山装的男女，他们注视着影像画面中黑发褐瞳，身材高大匀称的男人用视线扫过这里，好像隔着屏幕与人们对视，看到他缓缓开口。

【你找不到家乡？】

【你们现在了解到的“外来者”有多少？】

【有你，和他。】

【我所知的也只有我们两位，至少现在如此。】

【在哪里？】

【我不知道，至少，不在这个恒星系，要更远些，我只能判断我的家乡可能在宇宙中。】

【为什么，还有，你是否知道，你关于“修改”的言论可能引起误解。】

【我知道，但你们的思潮主流和我的家乡非常相近，我只是想帮你们进行完善，我不能装作不知晓，等候道路偏移，另外。】他微微摇头，【我们的技术发展路径与你们差异很大，当未来有一天，星海中我家乡的人与你们接触，看到遗留的技术发展痕迹。】

【是的，先生，在原本的世界中，我不是一名天文学者，哪怕我能够知道家乡坐标，要在瀚如烟海的星海中找到它也绝非易事。】

影像中事情发展变得有些微妙，负责影像录制的技术员愣了下，悄悄扫了眼周围，所有人不为所动，接着自刚刚的安静过后，画面中两人对答马上快了许多。

【我来自一个物质资料极大丰富、和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