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人间的日常

提出分手后，经常消失不见踪影的他，又出现在我租的楼下，又开始静站，一脸颓废萎靡的样子，见着我下班回去就拉住我的手：“你叫我帮忙的我也帮了，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到底哪里错了？我哪里不好？我马上就要毕业了，马上就会有工作了，希望就有眼前了，你为什么要放弃。你别抛弃我好不好，我们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我从来没有被人伤害过，你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从傍晚霞光满天到夜色深沉月上树梢，从天空灰暗站到全黑，他就那一副可怜萎靡的样子站在我楼下，任人来人往。我一时之间情绪复杂，无以言说。

他坚持三天，然后莫名地又不见了。那几天我都不敢见齐远，无颜以对。

那段时间，齐远下班会去找我们打牌，每次都会带上几个水果或是小零食。

上完课他会送我回去，我求程锐到我们公司去摆男友的谱，变成他只对我摆了脸色摆了谱，让我更难堪。

齐远算是暖昧或是有好感的对像，不算男友，我都不好意思要求他送我去上班。

女同学说：“我想去500强那种大公司上班，化着妆穿西装高跟鞋，优雅美丽。”

“不是，你们只有大专或是三本文凭，进500强是想进保险行业吗？打工就算是表面光鲜，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可是这些外贸平台的交易，多的时候，一个月都好几十万，注册银会员几千，金会员几万，我是英语不行，临时抱的佛脚抱得我晕，一聊天就尬在那里翻译不出来。这些外贸平台这才是我们改变命运的好机会，我要是英语好，百分百选外贸公司。”我建议。

每个人的志向不同，那些同学为了找工作，自愿陪酒，并且很是得意自己有人欣赏。有领导愿意潜，也是挺开心的，只不过被潜了也只是买几个小礼物送送，最终也没有被招进公司，扩招后人才过多。那些年我躲之不及的饭局酒局，这些人毕业后求之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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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西方情人节，我没有搭理齐远有一周了。

这几天下班都在面对程锐的各种撒娇质问卖萌等。

在四叉路上齐远假装偶遇了我，并问：“还有三天就过情人节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

我刚想开口说：“我不过情人节，从来不过。”

是的，我没有过过情人节，每到这个节日，程锐有各种理由说走不开，至于他去哪里了，我也没有问，一直觉得不会有未来的人，问了也没有意义。

齐远看我犹豫就大声说：“你必须和我一起过情人节，餐厅我定。你不和我一起过，我们就分手绝交。”

吼我，我立马转身就走。

四周的风在吹，我潇洒霸气地甩开步子。

我从小就是被威胁恐吓长大的，我不怕别人大声吼，我无法直接拒绝程锐这种死缠软言软语的。

他气急了在背后喊：“我等你电话，情人节前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情人节后你打我也不接了。我也是有人倒追的，有很多人喜欢我的，比你还漂亮的都有。”

我立马大摇大摆地走出器张的六亲不认的步伐，头也不回的。我在心底腹诽，这里离你家只有不到五百米，站马路中间大吼，你还要不要脸了？回去看你爸妈怎么收拾你，有本事再大声点，我反正不理你，谁也不知道吼的是我。

情人节当天晚上七点半，我给他打电话了，手机关机。我安静地坐在宿舍看书，看窗外树影婆娑，月光稀落，在心底悄悄说：希望我们最终都幸福，希望我们的青春能无悔。

程锐和往年一样，但凡遇到节日，总是消失，节日过后，必定死缠问我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一遍又一遍，对于他自己干嘛，他拒不说，就说在家里，坚持不停追问我干了什么。这次也一样，12点过后他的电话就来了，不停追问我干嘛去了，挂了又复播过来。

同学黄卓卓给我打电话说：“你情人节没有和齐远一起过？我那天在路上遇到他载着一个女的，不是你。”

一周后，午后的阳光微斜，走在上班的路上靠着屋檐防晒的我，又面对面地碰到齐远了。

“真是好巧啊，我们是不是挺有缘份的。”齐远腼腆地笑。

我看着他不说话，我在心底默认这段成了过往了，所以我一句话也不回地转身走了。我不是不想要，我是不配。

“我们不说过去的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今天第一次正式约会行吗？”齐远又追了上来。

我还是没有理他，他气愤地喊：“我跟你说，你再不理我，我今年可能就结婚了，我爸妈给我安排相亲了，情人节那天你不理我，我爸妈安排我去相亲，要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就随便找人结婚了。”

我继续走，飞吹过发梢，吹起头发，又落下，反反复复，那是我反反复复的无奈。

“你不能走，你跟我说一下为什么你不理我吧。”他急了冲上来就拉着我不放。

“那你都去相亲了，还找我干嘛？”我问。

“我年纪到了，得结婚啊，那我没有女朋友，肯定得相亲。我今天带你去我们单位，你就知道我在我们单位是多么受女生的欢迎。”齐远急急地说，憋红了脸，一脸真诚地看着我。

于是，我跟着他去他们单位，他一路朝众人打招呼，笑得特别坦荡，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像个金黄色的铜像，还是带笑的那种。进了办公室，我就被晒一边了，我也看不懂他在忙什么。

从办公楼往外看，后面是一整排芒果树，有风吹过，传来阵阵果树的香味。围墙内是一个蓝球场，有几个小孩子正在追着篮球跑，时不时的有欢笑声呐感声。

我的自卑强烈弥漫着，回去的路上我说：“其实吧，你跟你同事在一起挺好的，两人都有工作，周末放假可以一起出去玩。”

“我也知道她人挺好的，但是找不到感觉啊，不然我还能带你去单位。”他一脸真诚。

我眼眶发红心底冒酸，不再说话。连程锐这样的我都配不上，他就更不用说了，我不够好，或是遇见的太迟了。

可是，就算是遇见得早了，我一样不敢表达我的真实想法，一样会自卑，如果不是这样我会错过之越吗？

把我送到楼下，他问：“我明天还能约你吗？你以后还去上课吗？”

”上啊，“我回。

他开心地走了，走几步又回头笑了一下。

元宵的时候，家家户户门上都挂起了红布帘，绿化树上挂满了小彩灯和彩带，气氛浓烈，烈得我有点悲伤和孤独。这里是老城区，对这些传统节日还是很注重的。

下早班的时候，我沿着地上的老红砖，一步一块地走，路上有不少一毛钱的硬币。我捡了几个，看着路人诧异莫名的脸色就停下来了，因为我想起传说来：如果厄运缠身，那破财消灾，撒些钱币让人捡，捡的人就会吸走霉运。

齐远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山上背靠一棵大树坐在石头上，看江上烟波流转。晴空万里，徐徐清风，吹不走我的惘然。

“那个我买了几个橙子过来看你，今天是元宵，我家里回头会有特别多的人，我也不能出来，所以我提前跟你说一下，不然等下手机要是打不通你就着急了。那没有什么事你早点回去，一个人不安全，我走了。”

我还是一个人过的，和往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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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不管是过年还是中秋或是元宵，我都是一个人过的，没上班我就去网吧坐一会儿，人多热闹。

我选了台机子，开了机，愣愣坐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8点的时候手机响起，是之越：“你在哪里？”

“友人网吧！”

半小时不到，他准时出现在网吧，开了台机子给我买了瓶可乐，自己玩起游戏，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

我问之越：“你念的是什么专业？”

“xxx自动化，”之越眼睛一转，瞪我：“什么，你竟然不知道？”

“兄弟啊，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你比较丑比较显眼吗？写在脸上了吗？”我反问。

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又狠狠剜了我一眼，专心打他的魔兽去了。

我们就是以这样的损友来往着，三个月或半年见一次面，每次都是在友人网吧。

我从不损别人，只损他，大概在他眼中，我就是不可理喻粗鲁的那个。知道他过得好，就好了，我曾经喜欢的那个男孩，祝你幸福，我在心底默默地说。

每个人的审美不同，在我眼中，曾经他是最帅的。现在也挺好看的，虽然，现在的他满脸痘痘。

我羡慕他们羡慕的心酸，起码，他们正走在正常的人生道路上。而我，背后黑漆漆一片，我感谢他来看我，此时的我，如果能做出绝断，断绝与程锐来往，或许，我也有幸福的机会。

可是，我没有。

当天晚上程锐听说我和之越一起在网吧上网，发出冷哼：“上次中秋节，你也是和他一起过的。”

“是啊，也是和他一起在网吧上网。”

“这小子有女朋友了吗？这么闲，怎么不去陪女朋友？”程锐试探。

“丑，没有人要。特别直，说话还难听，是女的都被说跑了，”我回。

之越在别人眼中是温文尔雅有礼貌的，这一点我好像忽略了。

“我们还是分开吧，趁大家还年轻，也别再说我找不到比你更优秀的让我等。我不是要找你这样优秀的，我想找那种，像是站在阳光下的温暖地笑的那种。”我对他说。

我总觉得跟在他一起的感受是阴柔的，就是那种见不得光猥琐的样子。明明大家各自是初恋，为什么总有阴暗阴森的感觉？比当情f还见不得人的那种猥琐。

“我很坦荡的好吗？明天旸旸他们要去市区，到时候一起吃饭，他们也一直说想请你吃饭，总是没有机会。”程锐说。

第二天，他请我和以前的男的同学吃饭。路边快餐，这是认识以来他请客的第三回，前两回沙县，还是有外人在，然后说：“你看，我这不是公开我们的关系吗？多坦荡，带你和同学一起吃饭，公开我们的关系。”

同学都说着祝福的话，都在说难得见你们这么多年了还在一起，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说不上哪里不对，感受到寒阴冷，齐远就像是阳光般地吸引着我，但我同时无法面对他。

齐远再约我出来的时候，我使劲忍住心跳对齐说：“我有男朋友，对不起啊，他很优秀，很好。”

然后他问男朋友做什么的，念什么学校。

我就随口胡掐，说近一些的，又不是他的那个大学。

“我感觉我还不错，他真的那么优秀那么好？”他一下子有些愣。

假的，但我能跟你说这是假的吗？免得你打听到，还得了。大家各自安好，多好。我只是觉得你太优秀了，条件差距大，以后麻烦，要不起的东西，我不要。

他失落地回去了。

十来天后，齐远又约我去休闲吧，一脸兴奋发现什么秘密般激动地跟我说：“没有，我跟你说，我条件没有比他差，我大学比他好，我城区有房子，你看吧，明面条件我比他好！”

我看着他，满心的心酸：“这不是你比他优不优秀的问题，我们不合适，我跟他合适。”

他们夸区开会的时候，他与程锐表姐凑一块了，都是一个地方的，来，就这么凑一起拉家常了。这货是到处说我是他女朋友？还打听程锐？

“我们是哪里不合适？他有的条件我都有啊，起码现在看来就比他好，再说我还能陪在你身边。”他再一次说，满脸不解。

“感情的事，不是这么解释的，”我满心悲伤表面淡定。我要是告诉你，就是你条件太好了，所以我不能接受，这么解释你接受吗？

母亲最近都和住在一起，为了方便照顾租在我附近的弟弟。

齐之前经常找我打牌，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来，于是母亲问：“齐最近怎么没有来？我上次去派发广告，不巧就找到派到他家去。”

“我跟他说我们不合适啊。”我说。

“知道你自己长得贼j吧丑了吧”母亲满脸讥笑。

“也不是，长相的话，十几年前流行堂姐那款的，如今流行起我这款的。我自己有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的父母，我心里能没点b数吗？我至于去祸害人家吗？”我冷冷地看着母亲回。

“还是以前的人眼光好，现代的人有病，审丑，个个干瘪瘪有什么可看？”母亲恨恨地说。

不是那是你只让我干活不让吃穿生病不看把我饿干瘪了不内疚还攻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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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上完课送我回去的路上，硬是要把我送到公司。送到公司路口，要求非得送人送到底，送到我工作岗位上。齐远大摇大摆地走在大厅正中间，一步三回头地拼命朝我笑，眼缝都快找不到。

走到门口又拆回来满脸是笑地对我说：“那我回家了，明天见。”

程锐也去相亲，各种高门贵女，去相完回来对我态度很差，挑我各种毛病，什么不会收拾不会打扮不够优雅成熟。有知情同学看不下去，偷偷提醒我：“程锐去相亲了，你年纪不小了，谈恋爱归谈恋爱，没有结果的事不要拖，你是女的拖不起。”知道隐瞒不了，他解释：“我现在花着父母的钱，当然得听他们的安排，这又说明不了什么。孝顺总得要的吧，总不能花他们的钱还逆他们的意，我去相亲但是我不会和那些人在一起的。”

我跟程锐说了齐远的存在，并且跟他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不会有未来，虽然我说不上具体原因，无法描述这些感受，就是我们牵个手走在路上你都害怕让人看到，有人来你就会趴我背后去，这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我觉得难受，我们不会有未来，不止是你说的你父母反对，而是你的态度行为让我这么觉得。我想，你该放手，我过段时间看能不能有勇气接受他。”

光明正大地走在马路中间，手拉着手，沿途欣赏周围的美景。

这是一段短暂的快乐的时光，是那十年暗无天日短暂的温暖。

五分钟后保安从监控室跑过来：“刚才那个是谁？”

我回：“我同学，非得送我来上班的同学。”

我自卑我没救。

山岚雾霭、潺潺流水、灿烂的阳光洒在枝丫上跳跃，各种小鸟在山间鸣翠。他很坦荡，走在路上也光明正大地拉着手不放，有风吹过，他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但是，我卑微地知道，我不够格出现在他的未来里，我身后还有一堆烂账和填不满的坑。

程锐每次约我，都像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躲躲藏藏的，一个交叉路口的闪光灯闪过，他都会问我：“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被拍下来以后会有不会有什么污点？”我们牵个手被拍有什么关系？谈个恋爱就会成为污点？那你还跟我在一起？我就这样只配阴暗地活着，连谈个男朋友也怕被人知道？他也从来不请我吃饭，偶尔请客，那是周边还有别的同学朋友在场的时候，像是顺便请了我，都记账在我头上。我心里一直有些不舒服，一直。

我心底有怪异的感觉：他们专门盯着前台不放，一秒也不放过？

我不是个勇敢的人，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有句话叫：狂妄的人有救，自卑的人没有救。

同学们开始找实习单位，因为我工作较早，部分女同学把我这里当临时旅馆，不要钱的那种，所以有段时间来的人比较多。外贸平台、易趣尾声、阿里开始冒出来，我对学经济学和外贸的朋友说：“去应聘这样的工作，是我们穷人转身的好机会，做别的都要大量资金，只有这个，可以用少少的几万，赚个几十万几百万，这才是我们翻身的好机会。”

然而，我像是没有英语天赋般，雅思也救不了我。打开阿里国际站、ec21、tradekey,我就像当是没有上过幼儿园就上小学一般，什么也不会。

我发现我很喜欢齐远，但我明白我与他之间的差距，不敢设想会有未来，也不想让自己抱着无畏的希望。可我又忍不住想见他，所以他周末约我去水库游玩，去看美景，我也去了。

这是我正式接受的约会。是的，约会，爬山、吃饭。

保安一脸高深莫测地哦一声，回监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