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证人

毕警官苦笑道：“你呀！心是好的，但是法律是法律啊！要是人人徇私枉法，社会就崩溃了，国也将不国。这个事情已经十年了，现在如果重启调查将困难重重。你一个人的证词是远远不够的，加上李福来的证词都不一定能定罗士杰的罪。况且他是因为收了钱才说了慌，比你严重多了，伪证罪是跑不掉的。他为了保全自己，一定不敢说实话，会反咬你一口。”

“那还是没有办法了？”

“不急，首先需要找到李福来收到的贿赂款，他一个保安，工资没有多少。如果十年前收到一笔来路不明的巨额资金，他不能证明其来源，这个案子就有希望重审。我不能跟你多说警方的破案逻辑和步骤。总之你相信毕叔叔，一定会帮你摆脱现在的困境。”

“三个月前，我收到一个包裹，是三个智能摄像头。我正奇怪呢，我没有买过，是不是别人寄错了。然后就收到一条短信，让我把摄像头安插上电，说我以后不准备离开家门一步，否则后果自负。开始我还不信邪，跑出去买菜，结果一回家就发现小区楼道里贴上了我的裸照。”

“也就是说，对方明目张胆地告诉你，他在监视你，并不是暗中监视。”

“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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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责任和义务。你先出去吧，让你爸在医院里住两天再出院。有事我会再跟你爸联系，你在家按兵不动，什么都不要着急，继续你的伪装。”

经过此次谈话，毕警官这么多天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一切的根源都是周向荣的枉死，有人要替他讨回公道。幕后的人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不惜铤而走险，触犯法律，从精神上控制了梁栋这个证人。如果他真有如此雄厚的实力和头脑，也完全可以对梁栋实施悄无声息的绑架，逼迫他说出一切，这个方法更直接。但他为什么选择了精神折磨？断其前程，毁其名誉，是想从中获得折磨的快感吗？这个人是谁？他做的一切是为了让梁栋从心底放弃对罗士杰的信赖，引导他俩彻底决裂，把梁栋逼上了绝路，他才可能说出心底那个藏了十年的秘密。

毕警官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个起这个高手来，棋逢对手的感觉让他对这个案子越来越有兴趣了。这个人第一肯定是有足够的财力、时间和头脑，第二可能是周向荣的亲属或者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的人，第三是罗士杰家庭的仇家，他知道罗士杰背负命案，要搞他。哪种可能性大一些？如果是周向荣的亲属，他的目标应该只有罗士杰，但那个郭怀良和徐志强，又是着了什么魔？即使真的曾在学校霸凌过周向荣，也不应该落得个死亡和十年牢狱的下场。有这个精力搞他们三个，那对付罗士杰也不是难事，怎么放任他安然无恙了十年？如果是罗家的仇人，也说不通，郭怀良和徐志强是无辜的。

“既然把梁栋送到我手上来了，接下来他肯定还会再献上别的大礼。梁栋已经按照他的计划，跟警方坦诚了一切，已经不需要再胁迫和利用了。”毕警官心中笃定，“过几天，他会撤掉对梁栋的监控。”

梁栋回到家中后，如释重负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不知道今天偷偷见毕叔叔的事有没有泄露出去，如果这会导致对方更加猛烈的报复，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承受。他斜眼看着门背后的单车，忽然有种想骑上它再当回驭风少年的冲动。人生无常，叹光阴如梭，蓦然回首，那人如烟花绽放夜空，化作青烟散尽。

周向荣，你在天堂安好？那里应该没有歧视，每个人来而平等。我知道你天生如此，后天无法改变，我从未因你是这样的人而对你有任何偏见，有时捉弄你，只是出于青春期的多动与玩闹。

周向荣，我今天把所有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毕叔叔，就是那个每次来班上讲普法课，你懒得听，埋头做数学题被他瞪眼睛的毕叔叔，毕涛他爸。你不会再怪我了吧？要是有一天，我承受不住生活的折磨，撒手人寰，在天上是否还能与你相见？我想当面感谢你，今生除了父母，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可叹霁月难逢、彩云易散。你命运多舛，今生受尽的苦，定会在来世变成命运的眷顾。我希望你来世投胎成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再也不必承受身份枷锁，去无忧无虑地喜欢一个男孩子，书写你璀璨的人生。

想起周向荣，梁栋再次泪流满面，躺在床上哭得肆无忌惮。他回忆起楼顶的那一幕，只觉万剑穿心，肝肠寸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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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警官挠了挠头，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监视别人的。很显然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监视他在家中的一举一动，完全没这个必要。而是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给他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这跟坐牢没什么两样，目的是把他逼到忍耐的极限。

这样的话，梁栋要么受不了自杀，要么为了求生，不得不想办法和警方联络，让他误以为这一切都是罗士杰所为，然后供出当年的真相。毕警官想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冷颤，很显然，对方的目的达到了，梁栋现在就坐在这里和自己说话！这背后的人心思实在太缜密了，对心理学研究很透彻，自己都自愧不如。这么说来，梁栋自始至终都是个提线木偶，被他耍得团团转。很有可能这步棋已经布置了十年，梁栋从退学开始，便落入了他的圈套。这个人极具耐心，十年都能等，现在突然向梁栋发难，可能是在开始收网了。

“好了，都过去了，别哭了，现在我们要共同为周向荣找回公道，才是应该做的，他在天上也不会再怪你的。”毕警官起身拍了拍梁栋的后背，安慰他道。

“毕叔叔，我当年没有说实话，一是因为罗士杰跪着求我，我想着他家有钱，说不定以后会有求于他。二是我怕罗士杰说出了周向荣花三万块跟我上床这件事。第三是因为韩老师，我要是说出来这事情就严重了，本来班上周向荣就死了，要是罗士杰也因此进了监狱，韩老师……这个班主任……她在这学校怎么待啊！她那么照顾我，我不能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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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拍马屁了，长话短说，时间长了，要引起怀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被监控的？”

如果真是如此，这背后的人极有可能也知道当年周向荣跳楼的真相，他的目的是要逼着梁栋亲口向警方说出来。或者是他知道的不详细，想让梁栋找到一个最值得信赖的人，把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想到这儿，毕警方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一字一顿郑重地问：

“周向荣当年为什么要约罗士杰在楼顶见面？”

梁栋低下头，又看了看毕警官，轻咬嘴唇，长长吸了一口气。

并在楼顶自残，想造成是和罗士杰打斗坠亡的假象，对吗？”毕警官听了梁栋的话，叹了口气，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极度冷静，有条不紊地推进了问询。

“应该是，上楼后，他俩你骂一句我骂一句，骂着骂着周向荣情绪崩溃，突然就不顾一切地冲到楼边往下跳。换作平时周向荣敢骂他，罗士杰早就动拳头了。但那天他没有，他可能是怕真的动手就说不清了，便故意用最下流肮脏的话羞辱他。当时李大爷还抓住了他的衣服，一时没掉下去。罗士杰也冲过去拉他，和李大爷一起抓着他的衣服。我赶紧跑到五楼，一脚踹开了高三（六）班教室的门，想从窗户那儿救他。就看见周向荣挂在那儿，嘴里还在说风凉话，然后罗士杰说了声‘死吧’，就忽然松开了手。李大爷没抓住，周向荣就从我的面前掉了下去……我对不起周向荣，我贪心，我虚荣，我不该接受他那辆单车，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死。”说完梁栋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奔涌而出，鼻涕和着眼泪全部流到下巴上，身上一抽一抽，完全不能自控。

毕警官沉默不语，任由梁栋释放自己崩溃的情绪。这个秘密太沉重，已经压在他的心底十年了，再加上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和冤枉，能坚强地活到现在，实在太不容易了。他相信梁栋今日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还跟警方说假话。依他所说，那罗士杰已经抓住了周向荣，他的体力比李福来好得多，不会是因体力不支而脱手，他是故意放手的，也知道此举会导致周向荣死亡，他已经涉嫌故意杀人罪了。

“真的不清楚吗？还是你想隐瞒一些重要的细节？你要说实话。警方有一百种手段对当年的事件抽丝剥茧。”毕警官审问过无数的犯罪者，他从梁栋看似坚定的眼神里发觉了一丝不安和恐慌。

“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我问你并不是真的问你，而是确认你是否如实相告。你假痴不癫，还是坦诚相待，逃不过我的眼睛。今天有这机会，你要是还吞吞吐吐，以后可能想说也没机会了。”见梁栋不说话，毕警官严肃起来。

“今天说完这些，心情好多了。谢谢您！毕叔叔，您对我有再造之恩。”说完梁栋跪了下去。

“起来起来！不搞这些，我是人民警官，这是

“我……周向荣和我那个了，但我不是同性恋，我是为了钱。他送了我一辆三万多的单车，比罗士杰的还贵两千，罗士杰感觉特别没面子。他要告诉韩老师，告诉周向荣家里。说周向荣三万块买春，买我的处男身。我们一个是嫖客，一个是小姐，小姐还倒贴钱给嫖客。说我们是非法x交易，他毁了周向荣那可怜的自尊。”梁栋说完，深深地埋下了头，全身都在哆嗦，忍不住啜泣起来，又不敢哭得大声。

“然后周向荣就以死相逼，

“这个……可能是怕罗士杰公开他的身份，其它的我不是很清楚。”梁栋直勾勾地看着毕警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