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起洪荒

“刚刚送走一只小鸟，现在不想去看看那丫头了？”老头调笑一句复又说道“傍晚时分各家做饭的时候到这里来。”

我刚一跳上岸，老头便划船走了。

想起初次踏足这片地方时的情景，不禁有些恍惚。直直往那条小巷走去，迎着周围人玩味的目光进了那扇院门。

偶尔装作闲逛到岸边，见他依旧盘坐船头随水波微微晃漾，然后施施然走过。虽说现在是跟着你们修炼，可要我觍着脸去求你，休想！

可没过几日，春光越发灿烂，暖意越发融融。刚产生的忌惦也随着火光的明灭消去。给那老头说几句好话有啥大不了的？又不会少肉！

起床后这股心气一直占据身体，于是颠颠穿衣，吃完饭还灵机一动捎上两个烧饼用以讨好船老头。小雀在身旁绕飞，高低起伏好不快活。徒一伸手，便巧巧地停在上头，手上一只鸟怀里两个饼，顿感人生得意到达巅峰，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何事做不成！

小帘在一旁的梳妆台前，略微惊讶地扭头“嘤，你是？”那张小脸上显露着丝毫不假的讶然，全然是一个少女在一个平淡的日子坐在自己闺房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时的神情。短促的话语并没能说尽她要表达的心思：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要做什么？

我刘小一可是装腔作势的好手，到底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若不知就再看。此刻我抬头撇头看了又看，甚至弯腰低头看了看，我认为，小帘是真的，这表情也是真的，她自己都信了，我又为何不信？呵，小娘皮，不就是怪我失踪了一个多月嘛，你想玩就陪你玩！

“哦，我早就听闻小帘姑娘芳名，一直仰慕不已，这次特地赶来求见的。”所谓做戏做全套，若是半路笑场便落了下乘，做戏无需执念，只要放宽心境，任其自然，假的也就成了真的。毕竟自己都信了，你还能怎样！

小帘轻瞄一眼转过脸去，对着桌上铜镜说着“你是怎么听说我的？”下巴微扬“现在见到了，然后呢？”

这第一个问题杀机四溢，实则第二个才更加致命。我拼命捕捉脑中那一束灵光给出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回答“这一月多我被困在水匪窝里惶惶度日，那漆黑的山洞里总有个冥冥的声音在我耳边念叨‘去找小帘，去找小帘’所以我刚一脱身就来寻你了”小帘不言不语盯着镜中画影。“现在终于见到你了，也就足够了。”

小帘转过脸来，惊奇道“你还真去当水匪了啊！”

“一开始是当俘虏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入伙了”，接着嬉笑起来：“小帘姑娘~你怎么不装啦”

小帘一声轻哼，撇过头去俏生生对着镜子，输阵不输势，依旧出于上风。

“额，乖小帘，刚刚扮得真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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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唬住了。”

小帘徒然激愤“你是不是以为我和其她姐妹一样，是要来就来想走就走，给点钱就了事的？！”

“啊，我没。。。。”

梳妆台抽屉被拉开，小帘抓起一把什么朝我丢来，在身前空中散乱飞舞“这是你给我的，我一文钱都没用过，都还给你！”

“哎，别扔。。。。”

“你走~你给我走！拿上你的钱快滚！”小帘气息凌乱，怨意冲冲。

我明知这是气话，却忍不住说道“好！我走了就别回来了！”冲到门口，作势要走：“我走了！”

小帘见此，更是气愤“你走！”

“我真走啦！”

“赶紧给我棍~！”小帘清脆的声音不小心喊破了，愣了愣赶忙住口。

我忍住笑意，一个跳步闪到近前，朝那覆着碎发的小额头一掌拍下。

啪！极为清脆又质朴的声音响起。小帘呆呆看着我，眨了眨眼。刚要发作，我双手一探，身形一退，小帘就被抱到了腿上坐在床边。

我用无辜的眼神和她对视，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小帘刚刚升起的怒气被搅乱，现在无气可生。只好耍小性，嘴一撅“你放开。”

一手拦细腰一手拢窄肩。

小帘愤愤扭了几下，没能起来“你快放开我~”

拢肩的手从腋下探到尖尖上去了。一直注视着她，抱得更紧了些。

小帘刚要出声，可想到这更像鼓励我进一步动手，于是作罢。细细的脖子粉粉的双唇连同嫩嫩的鼻尖发出一声轻哼。

灵灵巧巧的，我的魂都有些飘飞了！不禁调笑道“乖乖~你这小声音可真好听呐。”

。。。。。。。

我似乎发觉了什么，小帘身子也略微僵硬，紧绷起来，脑袋不动偷偷瞄向我。

“额，乖小帘，你什么时候能说话了？”

小帘气势全无，慌慌张张出声“啊，我也没说我不能说啊，再说，那时候，我害羞嘛，后来，就这样啦！”到了最后竟仿佛解释得通了，理直气壮起来。

我感觉被羞辱了，就像一个小孩赤身裸体地在人前说说笑笑，一直以为她是哑的，从前这么多次的相处也没有丝毫破绽。还想着保护她，爱护她，结果像个傻子般在人前卖弄！感觉眼前的事物有些虚幻，旋转起来。无力地躺下，忍受这股晕眩。

过了一会，心中的劲力消退，也就无关痛痒了。毕竟小帘整天呆在这里耳濡目染地，真是想什么都不奇怪！从我进来开始到现在隔壁房里的动静就没停过！能说话可是好事，骗我也比哑巴强啊！顿感上天待我不薄，心胸豁然开朗。

小帘还委屈地坐在我腿上，一动不敢动。

“嘿嘿，行了奥，快到床上来。”伸手一探将她抱住，卷入怀中，面对着小帘浮现喜色的期翼面容。狠狠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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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见船老头，赶忙快步迎上。“老船公啊！我这两天特意修养好了身子，现在终于能跟你学仙术啦！”

船老头脸上皱纹似乎看穿了我话中心思，微微抖了抖。

“呵，小咋，你这份意思倒像模像样嘛，以后你就知道该不该这样了。”船老头不咸不淡地开口，只迎来沉默。

小船慢悠悠前行，游到了凌空码头。船老头停杆靠岸，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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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那日船老头把话挑明后，我又闲适了几天。初时还因他的神秘而有些畏惧，后来也就回复如从前了。老王八！

眼见话头僵住，连忙掏出怀里烧饼献宝“我一早便想到你定是空着肚子，所以特地问厨娘讨了两个最大最圆的好吃食，这外焦里嫩地正热乎呢！”

终究烧饼的面子大，船老头不声不吭摸走一个，悠悠吃着，鱼腥草和没洗干净的鱼肉混合出倒胃口的苦腥从咬口裂散。“嗯，这么久了还是这个味，当年我们就是吃这个上路的。”船老头望着山洞里喃喃自语。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出洞，那光突然放开至整个天地，我双眼一黑险些栽倒入水。趴伏着喘息片刻，晕眩被湖上清风抚走。满天地的自由灌入身心，哈哈！我刘小一终于出来啦！小雀也欢叫着围我飞来飞去，偶尔飞出一条更大更长的弧线，也就离我更远。方才的喜悦徒然化作不明不白心绪，僵硬住心胸。

在我身上。

心生狠意，奋力朝它抽打。小雀惊惧闪开，直直斜飞上山壁，没入林中，不见。

心气转瞬而逝，留下空虚的旋涡蚕食内脏。

不知潮头打了几次岸，船老头徐徐起身，顺手抄起撑杆探入水中。直挺站立，“走了”一撑杆，船滑离岸边。这“走了”像是说给船上又像说给岸上，既像告别又像出发。

对这个世界，船老头有他的追忆，我也有我的希望。晃晃悠悠穿过洞口，前方那团光明似混沌开天般向周围破张，最中心的光源却永恒着，充斥了刘小一的双眼心胸。

肥婆扭动躯体欢声上前“哎呀，想不到公子现在是凌老大的人了，以后可就一家亲啦，小帘在房里嘞，快去吧~”

无话可说，快步走去。在门前站定，试探着敲了两下，意料中的声音并未响起。加重敲了三下，里头还是无声无息。我感到气势有些凝重，于是轻轻巧巧奏了一段鼓点希望可以化解这凝势。结果还是没反应，干脆推门而入。

伸出手，小雀又绕飞几圈才落下来。看着手上欢快的小雀，许多思绪在心中翻滚，弥漫到周围。船老头瞥一眼依旧不急不缓划着船。湖上清风催动山林，和煦春光布下恩泽，水面波光粼粼。满世界都是自由，我的手又怎能成为小雀的牢笼？老头又撑一杆，船身转过一面山壁，前方出现新的景象。

手一扬，小雀轻盈飞起，这回飞得更直一些，去得更远一些。过会儿又绕回来，我挥手驱赶，它在空中凌乱扑腾叽喳乱叫，又往外飞一圈，再飞回来想要落

我感受到他今日的反常，不仅没有像往常那般话多讥讽，连神情也常现迷茫。但我又能怎样，莫非上去抱着他温言细语一番？再说迷茫嘛，我也常有的，呆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