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欲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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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个人虽都在乡里生活，但总觉得自己与做活路的农二哥还是不太一样。

“余老表你现在一家人算是跳出农门了，两个娃娃也在镇上读书，多好”

说是镇，其实并不大，主街就是一条临河的宽不过2丈的石板街，沿河一溜吊脚楼，街对面也是一溜瓦房，瓦房大多是一层的，中间也夹杂了几间二层木板楼，还有几间特别突出的砖楼，有三层高，这就是政府医院和邮局的房子了。剩下的就是几条大致横着主街方向的几条更小的曲折巷子了，只不过每个巷子的出口都在主街上罢了。主街的一头连接到省道，省道两边稀稀落落的有些人家，这就是小镇的全貌。小镇其实是靠小镇河对面的一个马市发展起来的，解放前还有马牛骡子交易，解放后，特别是公社兴起后，马市就逐步废弃了，但小镇的名字留了下来，叫马市镇。

包产到户后，每逢1、4、7号镇里逢场，河对岸的马市又开始恢复交易了，只不过现在交易的大多数是牛、羊、猪了。范猪匠逢场是最忙的，就在这马市里，等别人完成买卖后，他就会去给公猪进行阉割手术，有时还会做中间人，帮双方撮合生意。下午忙完散场后，他就会到镇上挨河边桥头的茶馆去喝喝茶，吹吹牛，或者到饭馆小吃店去打牙祭，喝喝烧酒，所以他对镇上的咔咔角角都熟悉得很。而他又会打灶，又会摆龙门阵，日白、吹死牛，所以小镇不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他的人缘的确不错。大家有时叫他范猪匠，范师傅，有时也开玩笑叫他咬卵匠，他也不在乎，一概笑嘻嘻的应承到。范猪匠人虽然精明但做生意也算耿直，砌灶、骟猪收费合理，甚至吃一顿不收费也行，全在他心情高兴。

但今天范猪匠就没有多少心思和沿路碰到的熟人开玩笑，埋头直接往老表家去了。

“啥事，不要客气，能帮的肯定没问题，来，不要光说话，吃菜吃菜”

“是这样的，你也晓得我那个幺儿，妈死得早，好不容易拉扯大，现在在他哥那里读书，小时候觉得他最小，可怜，就惯式了。现在他哥管不下他，所以，我想把他送到镇小学来读书，不知得行不？”

“哦，就是小军嘛，这个娃儿是非凡得很，是得好好管教一下。这样，我问一下，看行不？”余医生自信的语气让范猪匠喜笑颜开，忙给余医生参酒。

表嫂端过来一盘炒藤藤菜，又开始埋怨余医生了“你呀，你以为你是院长？啥事都揽在身上。几年前夏娃儿转学，还不是费了很多周折，哪是一句话的事？”表嫂还悄悄的给余医生使了个眼色。

范猪匠那会不懂，忙说“这回我一定下点血本，卖头羊，也要把老幺的事办了”

见范猪匠都这样说了，余医生也觉得更不好推脱，“妇道人家，懂个啥，我去说一下就是了，就这两天，等回信”

听老表都这样说了，范猪匠也就放下心了，觉得目的达到了，就推说家里傻老二没人照看，起身告辞了。

看范猪匠走远了，表嫂才悻悻的说“这个范老表，铁公鸡，你看那个时侯给我们送过东西嘛，有事才来，才带了几个核桃，有啥稀奇的”

“也不要这样说嘛，他家的条件，你不是不知道？一个人带三个细娃，不容易。能帮一下就帮了嘛，也不要我们出钱”

“我就怕到时候事给他办了，你还贴一坨”

“不至于嘛，老表虽然是个白嘴，但这些事他还是拎得清嘛。再说，我看好小军这个娃，管好了，将来不定会怎样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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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表姓余，原来也是农村的赤脚医生，前几年运气好，进了镇医院，做了外科医生，现在在镇上还小有名气。家里两个孩子都在镇上读书，表嫂从农村到镇上来照顾这几个娃娃。范猪匠虽然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肚子里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看到老表一家日子过好了，也就不太常去他家串门了，免得让人觉得攀富。但今天他必须去，并且还得求他们办事，虽然不太自在，但为了娃娃，自己的老脸又算啥呢。

寻思着，他来到了老表的家。老表住的是楼房，虽然是筒子楼，但毕竟是楼房，干干净

哥俩就着花生米和几片豆腐干，干了好几杯，范猪匠咂咂嘴，直叫好酒。

两人原来在农村时，也偶尔会一起喝一杯，两人都爱关心政治，喜欢吹吹国际国内形势。

看到婆娘弄的菜简单，余医生责备起表嫂来“范老表难得来一回，就不晓得弄点好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范猪匠就去了镇上，提了一口袋自家的山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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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的走廊，人一走进去，脚板的声音就格外响。范建军只得尽量小心翼翼的走路，免得惊动其它住户。

“那们要得嘛”虽然嘴上客气，但范猪匠顺势就坐下了。

“就晓得一天张起嘴巴吃，筷子都不动一下的人，那晓得屋头事多的很，那有空出去嘛，你一天也忙得下班了也不准时回来”表嫂虽然怪罪余医生，但脸上笑嘻嘻的，有一点骄傲的神情

范猪匠当然能领会住在镇上居民的炫耀，忙接话说“今天，特意来看看老表，也没提前打招呼，不要见怪。你现在单位上班，不比原来乡下了”

“那倒是”余医生转身往碗柜方向走去“算了，女人家！我这里有别人送的好酒，是瓶装酒。今天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家里的核桃，吃不完给你们顺便带点过来，不是啥高级玩意，你们娃娃读书，听说核桃补脑，多给他们吃点好”

“难得表叔想得周全，中午就在家里吃饭，一会你老表就回来了”

“主要是滩上国家政策嘛，我也做梦没想到会转正进医院”余医生的脸已经通红，得意的表情怎么样掩饰不下去了，拿起酒杯，就爽快的喝了个底朝天。

“余医生，不瞒你说我今天来，就是要求你一件事”范猪匠看余医生兴致高，忙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表嫂一边和他应酬一边忙着准备中午的吃食了。范猪匠一边看表嫂家添置的缝纫机，收录音机和崭新的大衣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表嫂说话，但都是围绕余老表的儿子余夏的。听说余夏在镇中学读小学4年纪，和范建军是同年级。余夏也是在二年级才从乡下转到镇小学上学的，就是找的校长的姨妹唐护士帮的忙。还听说镇上明年还会扩大规模，每个年纪增加一个班的。听到这些消息，范猪匠心里越来越明朗，早上的疑虑也减轻了不少。

终于等到余医生回来了。一身白大褂的余老表显得精神饱满，和范猪匠握完手后，就张罗表嫂开饭了。

他给老表砌过灶，所以他知道他住的房间。老表上班还未回来，表嫂正在忙着料理家务，看范建军提着东西来，很热情的接待了他“老表，咋想起到我这儿来了，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哟。来就来嘛，还送啥子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