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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山海经里打酱油

前因

足足三天!

爷爷都是那个样子。

我没去问爷爷,隔壁的胖大婶嘴巴很大,谁家的事,她都喜欢打听,也都如数家珍。

我的家乡,却多了一座塔。

一座葫芦状的塔,竖立在稻田的深处。

我叫韩辛,癸未年出生,从小就看着塔长大,却从没靠近过。

说到贵妇人来的目的时,胖大婶的声音里全是酸味。

“你说说,这人和人,命就是不一样,我家亲戚当中也有人进了塔,可从来没谁说进塔找人就给安排工作的,还是城里的工作,啧啧,老韩头的儿子们这下发达了。。。”

老韩头,说的是爷爷。

爷爷除了我父亲,还有两个儿子。

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可经常见爷爷拿着照片,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的心有点冷,手上的鱼竿也疯狂的抖动起来。

不是手抖,是鱼上钩了。

白条,足有一斤半,甩上来的时候,鱼儿在胖大婶的头上蹦跳,溅了她一身的水。

胖大婶躲开后,叉起双手就要骂街,刚好白条落地,在她面前翻腾。

胖大婶立刻变了一副嘴脸,双手死死的掐住鱼,眼珠子贼溜溜的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丝笑,和那贵妇人看到我的笑容一模一样。

“阿辛,你自幼没有爹娘,婶婶对你不错吧,是不是该报答报答。”

胖大婶的嘴角朝鱼努了努,心思很明显。

而她所谓的对我不错,就是将他家孩子吃剩的零食,穿破的衣服,当宝似的往爷爷那里送,换取一篮子菜。

这样的女人,平时我是一点便宜都不会让她占的。

但是今天,我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胖大婶见我没吭声,抓起鱼就往家里跑,一边大着嗓门给自己壮胆,“天上掉的,谁捡到就是谁的,是不是这个理?”

她走的很急,头不停的朝我张望,以至于我家的门被打开了都没发现,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

胖大婶撞的七荤八素,鱼也掉到了地上。

这一撞,在我意料之中。

没想到的是,在我回去捡鱼的时候,门后边竟然出现了爷爷干枯的手。

他一把抓起白条,嘴里吐出一个烟头。

“谁捡到就是谁的,是这个理!”

说完就进屋煮鱼去了。

那天晚上,我们爷两吃了一碗鱼汤。

确切的说,鱼都进了我的碗里,爷爷只是喝汤。

他一直闷头喝汤,既不抽烟,也不说话,只是捧着碗的手,时不时的抖动着。

我其实不怎么饿,但我不停的吃,大口大口的吃。

这些年来,爷爷对我不错,总是将最好的菜给我,还板着脸盯着我吃下去,不给我一丝将菜偷放到他碗里的机会,吃的我既感激又惭愧。

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了。

既没有感激,也没有惭愧,有的。。。只是一身轻松。

正如我从没见过的父亲在日记里写的那样:人在世上,永远不要欠任何人的情,那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尤其是进了异界之后。。。

这些年来,不管多苦,除了爷爷,我没有亏欠过任何人。

而这份原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的恩情,如今有了最好的着落。

要是爷爷能主动开口,就更好了。

可惜,没能等到。

当空碗放在桌上的时候,我借着打嗝的时机笑道,“进三不进四,只是进去一趟找个人而已,简单。”

爷爷的碗顿时摔在了地上,汤水撒了一地。

他连忙俯下身去,将碗扶正。

看着他一直弯腰低头的样子,我知道他还是不敢和我说这件事。

其实说不说并没什么区别,我家的门会这么凑巧的打开,我在桥头做什么,爷爷自然是清楚的。

于是,我拿起桌旁爷爷早已准备好的手电和袁重的照片,独自出了家门。

爷爷曾说,那不是一座塔,而是一家高级宾馆,穷人家的孩子去不了。

而我,不仅穷,父母从小就不在了。

等她们走后,我看到爷爷像是没了魂似的,耷拉着脑袋,不停的抽着烟。

三天!

直到有一天,家门口出现了一辆黑漆发光的小桥车。

江南农村,最常见的风景是稻田金黄和鸡飞狗跳。

年少时,好奇心重,大人不让去的地方,总是特别想去,所以我也曾悄悄的走近,可是每次都有扛着锄头的农民把我撵回来。

次数多了,爷爷急了,狠狠的揍了我一顿,然后就望着塔的方向长吁短叹。

爷爷看我捂着红肿的脸颊,却倔强不发问的样子,竟是抱头痛哭起来。

车子里的来人我不认识,只觉得是位富贵人家的夫人,一身珠光宝气,可那张脸,却像村里刚死了男人的小媳妇,双眼红肿,两腮湿泪。

只有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夫人眼角才有那么一丝笑意。

然后,她就殷勤的和爷爷打起招呼,一边吆喝车里人大包小包的往屋里扛。

分别是:进男不进女,进壮不进幼,进三不进四。

前面两句我听的懂,后面不三不四的没能理解。

我坐在家门口的桥头上钓鱼,耳边尽是胖大婶的风言风语。

原来那位贵妇人,是我爷爷的弟弟的长女,老公是个局长,有个儿子比我小一岁,叫袁重,今年四月进了塔,再也没出来过,算起来,有六十多天了。

依稀听他说,凡是进去过三次的人,再也没出来过,这就是所谓的进三不进四。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塔,不是害怕挨揍,而是不想再见到爷爷流泪。

最后他说,那座塔叫蛊色蛊香,有三进三不进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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