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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布衣

第三十九章 烫手山芋

“徐坊主,且去且去!”

“该死的难民!这等时候还闹!”

七八匹烈马,在这些官差的马鞭下,迅速奔跑起来,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徐坊主,确是如此。左右你也要迁去内城,不过多预备一架马车。”

“另外,这是酬金。”

从怀里摸出一袋鼓鼓的银子,田松面色凝重,“这里头有二百两银子,不瞒徐坊主,我一两未取。”

走回庄子,徐牧神色戚戚。

为首的两个书生,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若非是天色黑去,估计要马上催着徐牧动身。

“喜娘,去准备三间干净的屋子。”

“有无陪夜?”徐牧话刚落,其中一个书生,便嬉笑着开了口。

说着,还一只手扯住喜娘的钗裙。

喜娘红着脸,急忙挣脱开,往前小跑而去。

徐牧冷冷看着,他现在很恼火,巴不得把这三个书生立即暴打一顿。

“咦?这位更好些。”另一个书生,目光转了转,待看见姜采薇之后,眼神亮了起来。

书生嬉笑两声,刚要攀上姜采薇的肩膀——

啪!

姜采薇冷着脸,一下子把手拍掉。

“徐坊主,这怎的!”书生恼着脸退回,转过头,目光不善地看向徐牧。

“我等在清馆里,多的是想陪夜的姑娘。”

“那你便回望州,带着这二百两回去。”徐牧冷笑,将手里银子掷在地上。

他巴不得将这三个烫手山芋丢出去,越远越好。

“知不知我等是谁!”

“不知,也不想知。”

徐牧脑袋发胀,他要好好盘算一番,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个为首的书生还要再骂,最后头,那位安静的小书生,突然走了上来,仅一个噤声的动作。

两个原本叫嚣的书生,便立即住了口。

徐牧看在眼里,心头微微发惊。这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书生,也难怪田松会这么紧张。

不过,最后的那位小书生,生得有一份难得的俊俏,乍看之下,多了几分温文尔雅。

“陈盛,先带他们去屋头那边,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

原本徐牧想让喜娘去,但联想到先前两个书生的急色,索性让抠脚大汉陈盛去了。

“东家,我这就去钓些江鱼。”喜娘从厨房里取出鱼竿,声音有些急促。

徐牧有些顿愕,“这都夜了,钓什么鱼?”

“东家,我怕他们吃不惯糊糊,我听说,城里的有钱人,都是吃肉宴的。”

“不用。”徐牧摇着头,“糊糊即可,不吃便倒了喂马。”

这算是准备逃难了吧?还想着大鱼大肉,姑娘作陪?

“去吧。”

徐牧揉着头,心里还远没有主意,田松丢过来的山芋,不到一会,烫得他手都起泡了。

沿着庄子,又细看了一番,不忘叮嘱几句值夜的青壮后,徐牧才迈着脚步,往屋头走去。

迁去内城的事情,如今又添了一笔杂乱,愈加让人烦躁。

……

约是三更时间。

徐牧刚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却突然间,身子被人一摇,便急匆匆醒了过来。

“东家,喜娘被侮了!”陈盛咬着牙,两只眼睛鼓起。

这半个多月,庄子里的人,都很相熟了,特别是喜娘,每天都会想着办法,让他们吃好一些。

“怎么回事?”徐牧脸色惊怒。

“那位叫汪云的狗书生,说着身子冷,让人多铺一床被子,喜娘刚入屋,他便关了门。”

哐——

徐牧起身,将面前的油灯拨到地上,随即穿好布履,冷冷往外走去。

不知春雨何时又落了起来。

连排木屋前的泥地上,喜娘披头散发地跪倒在地,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在她的面前,约莫有三四锭银子,胡乱丢在地上。

她的两个孩子也跑了出来,嚎啕哭着,抱着自己的娘亲。

“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清馆最俊的花娘,也不过三两!你赚了的,你赚了的!明白吗!”

一个满身狼狈的书生,咬牙切齿,“我先前还听说,你不过是个乡野老妓,贱人!你要矜持给谁看!”

“若是识趣,拾了银子,把身子洗干净了,再入屋侍寝!”

喜娘垂着头,即便浑身哆嗦,都未曾伸手,去抓泥地上的银子。

“你身子都脏了的!别装了吧。”

喜娘抬起发颤的手,将额头边的乱发,一缕缕的勾到鬓角。

随后,她笑着昂起头,重重摇了好几下。

“东家说过,我不脏的。”

刚好走到的徐牧,看着这一幕,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发涩。

徐牧沉着脸,若是迁去内城,这无疑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不过是顺路一趟,凭着司虎以及陈盛几人,即便遇到了剪道山匪,也足够应付。

但,他从未打算迁去内城。

“望州城风雨飘摇,谁也说不好,哪一日狄人便杀入了城。”

“北狄破关,几十万百姓逃难南下,算是好的了,雍关外的城口,人头京观堆成了一座大山。”

随后的七八个官差,也急忙提着马灯转身。

“所以,田兄的意思是,让我带着这三个书生,一起迁去内城?”

回过头徐牧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大多是那些苦民村妇,目光皆是唯唯诺诺。

“徐坊主,且拿着银子,无须客气。”田松继续开口,“迁去内城之后,徐坊主记得,务必来个信儿。”

“田兄,我讲过了,我并不打算——”

“田兄。”徐牧咬着牙,终究是追上了两步。

“我并无去内城的打算。”

“徐坊主,莫开玩笑。”田松夹着马腹,声音越发地凝重,“二百两银子,足够你在内城那边,重新开一个酒坊庄子。”

“徐坊主,这等时候了,莫要再开玩笑。”田松微微不悦,“望州城里,那些难民又闹了起来,我还要带着人回去整顿。”

“还请徐坊主,一路小心。”

捧着银子,徐牧久久而立。

他有心骑上一匹马,追着把银子还掉,但那又能如何。并非只是田松,而是官坊上面的人,有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抛到了他手里。

“徐坊主,有空再一起饮酒。”

田松似是听不见一般,冲着三个书生,急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要往外走去。

“田兄,我并未打算离开望州。”徐牧叹着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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