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神之手

那癞痢头不是普通人物，按当地人的说法是混道上的，他那帮道上的朋友见吴初雪将人治的病更重了，就上门将吴初雪打了一顿，将店也砸了个稀碎，临走还扬言道：“若是癞痢头真死了，明天就要来烧房子杀人。”

小风明白过来，心道：吴初雪虽贪财惹祸，但对自己好歹有施药之恩，还有收留之情。

再者，自己和他身处一片屋檐下，若是那帮江湖中人打上门来，杀人放火，城池失火，殃及池鱼，自己这个池鱼没有不同仇敌忾的道理。

对外，小风是学徒，对内，吴初雪对小风着实殷勤，他发现小风一肚子医理药方，实在是比他那三脚猫高出太多。

其实小风也是纸上谈兵的多，他缺少实践，一个真正的士兵，只有上了战场才能锻炼成真正的铁血战士。他赖在吴初雪这里，一是为了暂时安身立命，二是也想让自己的医术多些实践。

但是，即便如此，当小风随口说出几样怪病的治法来，也让吴初雪惊掉了下巴；确实，对半壶水的专家，高深的理论往往比实践更容易忽悠。

没奈何，小风只好走到街上，向邻居问了癞痢头家位置，只身一人向癞痢头家走去。

癞痢头家在镇东头拐角后街道处，前边一个小院，里边隐约有三间大瓦房。

小风在院外静立聆听一阵，见院内无声无息，暗道：他不是有帮江湖上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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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吗？怎么没听到人的声音？莫非他已经死了，朋友们就丢下他不管了？

天色已有些暗下来，小风在那儿等了一阵，听里边也没有异响，他略为放下心来，轻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内开辟了两块地，有些菜蔬，已被人踩得有些乱七八糟。

从菜地中的空隙穿过去，就来到中间堂屋，屋内昏暗无灯。走进去细看，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老的妇人，在那里埋头低声啜泣不已。

他哑着嗓子，装成大人口音，想冒充一下吴大夫，问道：“这里是癞痢头家吗？”

那老妇人抬起头来，两眼浑浊，摸来摸去在找凳子，想让小风坐，小风走近细看，原来是个瞎子。

那老妇人抓到凳子，要小风坐着谈话，更咽哭道：“嗯，你是小儿的朋友吧？”

小风一听，也就不想再装什么吴大夫，就随着她语气，继续哑着嗓子说道：“是啊，我这不听说他生病了，特意赶来看看他。”

老妇人一听来人是他儿朋友，哭的大声起来，更咽说道：“他在里屋躺着呢！我的眼睛瞎了，没法招待你，你自己进去看吧！人已经快不行了。”

小风直接走进里屋，见床边点了盏油灯，一晃一晃的豆大的灯火像要熄灭，难道床上人的生命也要像这灯一样，就要完灭去。

小风凑近油灯，弹了下灯芯，灯光亮了起来。

借着明亮的灯光，他向床上看去，见床上躺着一个癞头汉子，满脸乌黑如碳，嘴角吐出泫液，像脓疮臭液一般。

他轻轻走上前去，叫了几声，那人没有任何应答。

他用手指往那鼻孔探去，还有气，不由放下心来。

那人一会儿出气粗重，一会儿又仿佛断气一般，小风诊完脉，心中已有了些底。

这人得的是阴邪之症，这病，是经常出入阴邪之地的人才会得。癞痢头既得此病，说明他经常和那帮朋友干些不法的勾当，想到此，小风就想抽身不管，只等明天那帮人找上门来，他再痛斥他们，并且告知他们病症由来。

小风转身一看，房屋宽大，却家徒四壁，想来都是被这癞痢头败光了，想起外间瞎眼的老太婆，小风心中又不忍起来，恨恨道：“只当为这可怜的老太婆做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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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刚住下来时，店里也没什么生意，他就主动请缨在柜台上帮忙，其实是在暗中认药。如果偶尔来了病人，吴大夫开了药方，若有不合的地方，小风就随手改了，再抓药给病人。如此几回，都十分应验，慢慢名声打开，店里的生意也好了一些。

吴初雪也察觉到了小风改他药方，只是装着不知，实际上他都会把药方拿回去仔细研究，暗中偷学小风的医术。

小风无奈，出门向邻居询问，才得知原委。原来是镇东头有个人生了急病，请了他上门治病，吴初雪开了三副药，不想那人田这连吃两副，病不好反重，此刻只怕快要死了。

那人常年在外鬼混，大家都忘了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癞痢头。

船行不到两个时辰，也就进了城，买好药，也只是中午时分，小风又跟着船回过，在码头下了船，一个人背着大包裹回了店。

小风自此在就在吴初雪处住了下来，两人勉强凑合一起行医。

吴初雪极好面子，对外就说小风是他徒弟，小风偶尔听到了，内心嗤笑也不屑去争辩。对内，吴初雪又讨好小风说，小风医术高明，我实在佩服，若是允许，他想偷偷拜个师，只是不能让外界知道，毕竟他年纪大了要脸面。小风心中不由更是鄙夷，坚决不许，其实吴初雪也是试试小风而已，他哪里会真心拜一个小孩为师。

店里的生意确实好了许多，最少两人吃饭不成问题，但要说发财致富，却是不够，一切都因吴初雪初期名声太臭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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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药店门口，小风不由大吃一惊。

“一丸堂”的黑金招牌已断成几截，散落在地上，店中新购买的桌椅都被砸得稀碎，柜台上也破了两个洞，药柜里满是狼藉。

小风见前店没有，就放下药材，径直跑向后院。只见吴初雪身上破烂，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头缠着布，手也吊着，“咿咿呀呀”只在床上呻吟叫唤，吴初雪见小风回来，不由地转身埋头嚎啕大哭起来，问他何事，他也只是哭泣不出声。

这一天，又到了进药的日子，突然来了几个人，拿了一锭大银子，说他们好朋友病了，让吴初雪跟着去上门去看看，医好了还有重酬。

吴初雪这段时间钱也见的不少，只是还没见过如此白花花的银子，又听说还有重酬，利欲熏心，就忘乎所以起来。他自觉从小风处偷学的医术已很高明，一般病症也可以应付的来，就答应下来。只是店里的药材也快没有了，断了货没法做生意，就让小风代替他进城跑一趟。

也罢！自己就出马去看看，那癞痢究竟生的什么怪病，吴初雪又是如何把他治得病更重了。

主意一定，就不再迟疑，进屋去对吴初雪安慰一番，想套问些病情，吴初雪只是躺在床上一幅好死不活的样子，也没答小风半句话。

风没进过城，也想去见见世面，高高兴兴去了。

买药很简单，只需要跟着船去就行，城里相熟的店都是记账，三个月才结一回现钱。

有了进项，当然也有出项，吴初雪并不种药，一切药材都要从城里的药材市场去买。这活计，一向都是吴初雪亲自操手，基本上半个月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