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

场面当时就乱套了，不少人开始指责起来，但还有一部分明智的，感觉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而罪妖几个人的表情就有些玩味了，其中云妖无比嘲弄的说道：“闹了半天是贼还捉贼啊，还想把屎盆子往我们脑袋上扣，我看是你们龙虎山没安好心！”

俗话说，虎啊是拦路虎，衣服是渗人的猫，这一通雷烟火下来，可谓杀人诛心啊。

所以擎苍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怒吼一声：“我龙虎山绝对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并且至元师侄是百门长，他拥护来还不急，怎么会坑害百门？！”

这声音很苍老，传递出来的信息也是极为惊人，最主要的是，他直接就喊出了擎苍道人的名字，好像他的辈分很高。

所以现场的气氛当即就平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冲着凤鸣谷入口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老道正在向这里走来，他这岁数可够瞧的，起码八九十岁，因为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满头白发干枯凌乱，像是一捧野草，尤其是他的脊背，早就佝偻了下去，腿脚也不是很灵便，眼下这百十米距离，估计得走个几分钟才行。

“老黄，那两个弟子是谁？！”至元真人无比严肃的问道。

再看老黄，好像感受不到眼下的凝重气氛，呵呵一笑，说我这岁数大了，你容我想想啊，好像是春华秋实那两个小子，不对，不对，不是他俩，应该是广智和广亮那两个小家伙，不，也不对，应该是……

他嘀咕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差点儿把至元和擎苍急死。

“老黄，事关重大，你可别掉链子，赶紧想想！”擎苍着急归着急，但没有露出太严厉的表情，反而眼神中有很多无奈。

当时我心里一动，心说这老黄肯定有些门道，不然的话，擎苍不会这么惯着他。

所以我问张老道，说道爷，这老黄生命气息很弱，一看就没什么底子，但擎苍和至元对他的态度却很诡异啊。难道说岁数大了，受人尊重不成？

张老道看热闹的劲头儿大了，脸上一直笑眯眯的，听到我的话，立马嗤笑着来了一句，说你问我，我问谁去，龙虎山虽然等级森然，但一个老杂役，谁会跟他一般见识呢。

我暗暗点头，恐怕只有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了。

可就在这个当口，老黄那浑浊的双目忽然一亮，很惊喜的说：“我想起来了，那两个弟子是慧真和慧杰，对，就是他们，他们好像是真武天师门下的弟子吧？！

嗯？！

突然出现的信息，令很多人都诧异起来，不约而同的就看向了真武天师。

真武天师的乐子大了，那张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估计脑瓜子都嗡嗡的。

后来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尤其是龙虎山的这帮同门，一时间惊吓过度，急声道：“掌教师兄，师叔，贫道真不知道慧真和慧杰竟干出这种事，我，我……”

到了最后，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或许他的大脑已经变得一片空白！

好在至元真人赶紧安抚他，说师弟不必紧张，这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立过道誓的人，不会对山门有半分不利的，我们都相信你。

一说这个，其他长老和擎苍也不住点头，之前的紧张气氛也缓和了过来。

真武天师这才松口气，然后无比恼火的说道：“贫道这就把那两个孽徒带过来，叫他们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说罢，他身形一晃，飞一般就窜了出去，眨眼功夫就离开了凤鸣谷，而其他人看他走了，哗的一下，就出现了大片的议论声。

“真邪门啊，谁这么大本事，竟然策反了龙虎山的弟子啊？”

“我管他是谁，反正他想置咱们与死地，这个仇必须报！”

“对，看一会儿怎么说吧，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如果跟龙虎山没啥关系，那咱们还得感谢人家呢。”

“那叫感谢张道爷，是他老人家化解的玄霜化元散。”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趁着这个乱劲儿，大头鱼走到了我们这里，龇牙咧嘴的说：“这是惹了众怒啊，一旦查到凶手是谁，估计没什么好下场啊。”

我瞥了他一眼，说这还用你说吗，这里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凶手淹死，不过最叫我好奇的是，这个凶手为何要这么做。并且道爷之前也说过，这个凶手没准儿就在人群之中。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的都投向了张老道，只见这牛鼻子正喝酒呢，等喝痛快了，才摇头晃脑的来了一句：“我不光说过凶手在这里，还说过，错过了之前的最佳时机，再想揪出凶手可就太难了，所以你们也别琢磨了，今天这事儿没戏。”（他说的最佳时机，就是在酒窖里，给化解了毒性的酒水再掺点儿东西，用以诱导凶手现身，结果被至元真人否决了。）

我和大头鱼忍不住对视一眼，心说要是没戏的话，那不白忙活了？人家真武天师可抓人去了。

正想着呢，真武天师回来了，手里就跟拎小鸡一样拎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小道士。

这俩小道士惊恐万分，一边叫唤一边手舞足蹈，还拼了命的求饶。

可真武天师就一句话：“一会儿你们要是不说实话，贫道可就门规处置了！！！”

说真的，在我眼中，这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道人，并且体内的生命气息很微弱，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如果道行可以隐藏，那这生命气息是骗不了人的，也就是说，他就是一个普通体质，没有任何底子，并且看这身穿着打扮，在龙虎山的地位也不会太高。所以他突然冒出来，还直呼擎苍姓名，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可能其他的江湖人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个眉头紧锁，搞不清状况。

“对，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罪妖他们下毒吗，怎么又变成了龙虎山的弟子？”

“这老黄不就是个龙虎山杂役吗？他能对他说的话负责吗？”

正想着呢，只听老黄打个哈哈，说我在龙虎山扫地都扫了六十年多年啦，对这里的一花一草都了如指掌，有时候干完活儿，我就会四处转转，大约在一个月前吧，我晚上没事，打算进凤鸣谷溜达溜达，可刚进来，就发现有两个身影直奔酒窖去了，我起初以为是看酒窖的童儿，就一路尾随打算讨杯水酒来喝，可我走得太慢了，几乎刚到酒窖洞口，那两道人影就出来了，结果定睛一瞧，他们不是看酒窖的道童，而是内门弟子，当时我还纳闷呢，这俩小家伙不在前殿候着，怎么跑这儿来了？而他们俩也有些诡异，怎么说呢，就是变毛变色的，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与我照面之后，连招呼都没打，逃一样就跑了。后来我一琢磨，估计是这俩小子跟我一样，都是过来偷酒的，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所以我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完事儿我也进入酒窖偷喝了几杯，等过了瘾才离开的凤鸣谷，当然了，我可没喝那一百坛陈酿啊，我知道那是留给百门的好酒，我喝的是普通的！！！

本来都把矛头对准罪妖他们了，谁成想又冒出一个意外的声音。

可擎苍本人看到这位，明显惊讶起来，甚至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

至元真人同样如此，诧异道：“这不是老黄吗？”

哦？

这一番话下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有的恍然大悟，有的眉头紧皱，还有的一脸愤怒。

这些愤怒的估计是在责怪龙虎山了，因为这摆明了是龙虎山下的套！

“擎苍道兄，你得给我们个解释！”

“老黄，你不在山门中忙碌，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擎苍询问过后，脸色变得凝重了一些：“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你看见有人下毒了？”

老黄虽然走得慢，但神情自若，面对这么多人高手丝毫没有怯场，脸上还笑呵呵的，说我这不是在外面待得无聊么，就想进来凑个热闹，没想到你们正谈论下毒的事儿呢，所以我灵机一动，好像对这个有点印象。

“就是，我们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再说了，既然老黄看到了始作俑者，那把他们叫过来一问便知，因为贫道早就预感，是凶手串通了山门弟子做的这件事，所以想要真相大白，务必要冷静一二，贫道这就审理此事！”

至元真人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一句话落地，现场的呱噪被压下去了九成，并且不少人感觉这话有些道理，所以暂且收住了情绪，静观下一步的变化。

擎苍绷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切近，一把搀扶住了老黄，说老黄，你没开玩笑吧？你平常都再外面，何时进过凤鸣谷啊？

他这一个动作，把所有人都整蒙了，堂堂擎苍道人，龙虎山太上皇一样的存在，怎么会对一个年老体衰的老道士如此恭敬？难道他的身份很特殊？

说了声老黄，周围的很多长老都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好像这老黄在他们心中有些特殊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