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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在南山种豆

第13章一千万能花到老死不

“那他逃走没有?”

“没逃怎么有我,他一口气跑到村后山顶,后山你知道的,又高又陡,他连夜顺着后山脊跑到麻溪铺(高速出口那个镇,近五十里公路),他隐姓埋名做了李家上门女婿,一直到解放后才带着一家老小回村里。”

“李家?”

血气方刚的人活不长久,这话怎么说。

张明天喝口浓茶打开话匣子道:“我们这地,以前就盛产土匪,那个时代,做土匪和现代年轻人打工一样,都为口吃的。”

老头看李南溪听的入神继续道:“我们家祖上,我曾爷辈八兄弟,我阿爷辈六兄弟,都只剩根独苗活了下来,要都有后代得多少人口。”

但他内心却十分清楚,这话很有道理。

因为老子在《道德经》里也经常说:柔弱胜刚强;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致坚;勇于敢者则杀,勇于不敢者活…

孔子请教老子何为道,老子张开嘴说,我年轻时候牙齿经常咬伤舌头,现在你看,牙齿还剩几颗,可我舌头完好如初。

这意思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就是:苟,苟且偷生的苟,不攀不比,不求上进,得过且过。

李南溪突然觉得老头子张明天顿悟了。

他俩人生境界不在一个层面上。

第二天清晨,李南溪被清脆的鸟鸣声唤醒了。

推开竹门,老头子正在用柴刀清理房前屋后。

老头问:“饭已经煮了,你饿了没,饿了我先做菜。”

李南溪看着云雾环绕的远山道:“我不饿,我先四处走走。”

老头把柴刀递给他道:“拿着刀,小心脚下毒蛇。”

李南溪接了柴刀,他是山里长大的,对山里基本常识很清楚。

山里猛兽几乎绝迹,现在要说有什么,估计就是生了獠牙的野猪。

但冰冷的毒蛇确实不少,高处树枝间有竹叶青蛇,中间枝叶间有烙铁头蛇,路上有一动不动的五步蛇,金环蛇银环蛇等等。

这些阴森森孽障,可以随时攻击全身任何地方,而且都是一击致命。

木屋后是一条山路,往东是上坡,尽头有一片山谷,以前是阿爷家的玉米地,现在分到三叔名下,估计早已经荒废了。

李南溪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就埋在那片山谷玉米地里。

往西是下坡,李南溪选择往下走,因为昨天就是从这里上来的。

坡很平缓,路边野草野竹枝春风吹又生似的又长出来很多,因为昨天上来砍了几次。

走走停停,砍砍剁剁,阴森的小路总算亮堂起来,走了大概五十米,路边山谷有一条两丈来高的垂直悬崖,下雨天这悬崖会形成一道小瀑布,天长日久,小瀑布冲击出个卧牛大小水潭。

谢家这片山田就靠这点水灌溉。

李南溪在悬崖下坐着休息,香线般山涧水流顺着青苔滴滴答答敲打着水潭水面,发出叮咚叮咚的欢快的声,满山翠绿色的树叶,枝叶间一对对欢快的鸟儿煽动着翅膀上下翻飞。

今天是四月几号来着,手机没电了,好像山中远离尘世的感觉也挺好。

至少让自己神清气爽。

李南溪突然又想到卖深市的房子,若真的能卖上千万,好像隐居在这里也可以,至少,下半辈子不用为生计发愁。

怕就怕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

“你到哪里去了,快回来吃早饭。”老头呼喊道。

李南溪问:“以前医疗条件不行?”

老头摇摇头道:“都长大成人了,做土匪,死在兵荒马乱中,我有个曾爷爷胆小如鼠,他阿娘就天天骂他,说村里人都出去找活路,就你是个软蛋。曾爷爷没办法只能跟着队伍走,一群人走到龙溪头村,先在村口放几响火统,这是给人家报信,意思就是土匪来了,你们快跑。”

“劈一半脑壳还有活人?”

“当场死了,血崩一丈多远,田都变红了,多少年血海深仇,他真以为我阿爷是软蛋。”

这事李南溪知道一点,听说这个谢邵坤去过黄埔军校。

第13章

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老头继续道:“等村里人跑完了,一帮人才慢悠悠进村抢东西,一般土匪就这样,没几个真的敢杀人放火。曾爷爷十七八岁,天天饿的两眼发晕,人家进村抢牲口粮食钱财,他进村四处找吃的,他翻了几户人家,终于发现有户人家火塘边有坛甜酒,曾三爷大喜过望就吃,你想想,一坛五六斤甜酒吃下去会如何?”

“怎么办?人家回来看见他就绑了报乡公所,乡公所长谢邵坤把他直接枪毙在龙溪头村口。”

老头道:“谢家和我家最后一块田相邻,当时我们家人死的差不多了,我阿爷老实巴交一直在家里守那块田,但那块田越耕越小,到最后那块田都快没了。”

李南溪好奇问:“去哪了?”

老头摇摇头道:“谢家占了,年年挖我家这边田埂,我阿爷就和谢邵坤掰扯,阿爷问,田埂在哪里,谢邵坤往我们家这边挖一尺说在这里,我阿爷退一步说那就在这里,谢邵坤又往前面挖一尺说在这里,我阿爷趁他低头挖田埂一锄头劈下他一半脑壳。”

“可不是嘛?醉了,醉的像死猪,人家抢完跑了他也不知道,闹哄哄的也没人记得他,连他亲兄弟都忘了他。”

“那怎么办?”

“对,叫李明超,对我爷爷好的很,像对亲儿子一样。小时候我爷爷经常告诫我说,做人的软,得忍,得让,得不争不抢,他一辈子见过太多气血方刚的人,见过太多横强霸恶的人,到最后都死了,所以,不要争一时长短胜负,做人得往长远看,看长远了就会发现,人善人欺天不欺。”

这套人生至理一时让李南溪无可辩驳,因为三十七八岁年纪早远离血气方刚,可又做不到无憎无怒。

“没审判?”

“判什么判,他还没醒酒,死了脸上还挂着笑。张家被谢邵坤枪毙的人不下于百口,谢邵坤那个时候是乡公所所长,手里有十几杆快枪。”老头淡然道。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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