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陷落

“嘻嘻、嘻嘻”

……

黄旭梁把乒乓球高高抛起，待它落下时反手猛地一抽。

黄旭梁在心里骂着：sharing is caring。

骂完他就想笑，然后笑着调用全身血液转化的神力————没错这也是师父教给他的————心念想着宇宙膨胀，操控神力朝外骤然突破。

水银瓶胆炸裂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极致的黑暗如墨水褪色般消散。视野里出现了一抹天边的鱼肚白，身上传来了阵阵酸麻和刺痛，他忍着痛超前挪了一步。这一步几乎用去了他全部的力气，然后朝前摔倒，被他抗在肩上的刘禹也跟着摔下来，滚在一边。

旁边马上有人冲过来查看情况，伤口并不深，只是在脸上擦出一道口子。比赛换人，有人带着赵熙去旁边清理伤口、包扎。黄旭梁下场时候这帮同事可没放过他，使劲拿话挤兑他，反正是开玩笑，大家都知道老黄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

黄旭梁果然毫不生气，边走边跟人互怼，笑骂着退了出来。

他就自己一个人，没去办公室而是回了单人宿舍，这里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单人沙发和一个小书柜。黄旭梁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自己，还是那个中年老男人，不帅不丑写到里让人毫无代入感的脸。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吼：“你没师父！你会个鸟蛋！你妈的！”

他拿出手机搜了几个电视剧截图，然后照着上面捏了个剑诀，对着镜子遥遥一划。

迷糊的视线中有远处的直升机、正在朝自己奔跑过来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消防车、救护车、警车……

醒来的时候，黄旭梁看了看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年轻女孩，太阳穴还有隐隐的疼痛感。

赵熙笑道：“黄科长您糊涂了，这局是您先发球，嘻嘻。”

“嘻嘻、嘻嘻”

分局运动会他是知道的，每次举办完运动会正好立冬，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些奖品。这种福利每年都有，像他这种科长级别的只要参加，就会有年轻警员让几个球给他，得个奖能多拿个电褥子之类的东西。黄旭梁是个一向从善如流的人，点点头答应了。

前一秒还在开心吸吮血液的“孩童”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暖水瓶大小的空间才多大，上万根血剑将这里所有东西都扎了个对穿。几千条分给那个“孩童”，几千条是自己的。

女孩看到他醒了，连忙按了床边的呼叫铃，然后起身出去叫医生。

黄旭梁现在就是头疼，倒没有别的问题。很快有更多穿白大褂的来到病房，问题也从普通的病情检查变成了心理观察。

生活重新恢复了正常，树林那个现场周围的警戒都撤除了，居民也没有疏散。那里后来黄旭梁又去过一次，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树林，还遇上附近从这里经过的居民，什么异样也没有发生。

开完运动会，局里就得开始进入年尾大检查、年尾总结、年尾的各种行动也要轰轰烈烈展开了。这算是忙碌前的最后一次放松，所以有家属的家属也来了不少。发福利嘛，重要的是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黄旭梁为了凑趣，还专门穿了一件运动服下楼。有小年轻看到他就故意打趣：“黄科长您这是初中时候穿的运动服吧，还这么合身呐。”

黄旭梁就挥挥手：“滚犊咂、滚犊咂”，小年轻们笑哈哈地跑开了。

轮到黄旭梁上场的时候，他伸伸胳膊抻抻腿，走到球桌前面拿起牌子，对着对面的赵熙道：“你发球吧。”

黄旭梁一边应付着这些专家们的问题，一边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的背影。

刘禹牺牲了，甚至没能坚持到医院。张茂配合局里的调查，恢复了周正元的警号，没有以一个卧底的身份不明不白地死去，但还是留下了老婆孩子孤儿寡母的。李长存和李绽风也牺牲了，葬礼黄旭梁去了，张茂开着警车从医院接了他直接去的公墓，一切都有条不紊一切也都从简了，而且快速。

哗啦！

暖水瓶水银内胆炸裂崩碎的声音响起，赵熙的“嘻嘻、嘻嘻”也碎成了无数无法分辨清楚的断句，黄旭梁的精神恍惚了一瞬，然后一声女孩的尖叫把他拉了回来。他还保持着发球的姿势，对面的赵熙摔倒在地，手捂着脸蛋的位置有一丝血线从指缝间流下。

生活还像以前一样平淡、和谐、充满宁静。

“黄科长，下午的分局运动会您有个乒乓球项目别忘了。”跑过来提醒他的是后勤处的一个小丫头，他也不认得，甚至不脸熟。整个分局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他有一半可能也就在食堂见过几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记忆。

这些穿白大褂的有几个并不是医生，也不是专家，还有上北和左西两个分局的领导，见状忙叫住那个女孩：“小赵，你去问问院方，看看能不能协调一个大点的病房给黄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