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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闲聊

白月光 10

阿仁勉强笑了一下,就跟着老汉进了堂屋。两人在屋里闲谝了几句,阿仁得知老汉家里只有他一人,瘟疫爆发的时候,屋里的婆娘就暂时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自己是舍不得手里的生意,所以才留下来的。

看到老汉诚恳的诉说,阿仁也就相信了。老汉端来了一些剩饭剩菜,虽然都凉了,但阿仁狼吞虎咽地一扫而空。老汉笑着回到院子里继续忙着做活,而阿仁则躺在了一件偏房里。

过了十几分钟,阿仁快要进入梦乡时,忽然觉得有点闹肚子,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饭食太凉吃坏了肚子,阿仁赶紧爬起来找厕所,老汉依然在院子里忙着,看着阿仁慌慌张张地提着裤子出来,老汉又是一笑,往堂屋后的方向指了指……

“这狗日的,咱俩在草垛后面的话肯定被他听见了,娘的,不能放过这狗日的!”阿仁要去扶起阿义继续追,可阿义立即制止了他,“他可是市长,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阿义的喘气渐渐停下来,可是却不断的咳嗽起来,而且咳嗽声越来越大,简直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阿仁试图再次扶起阿义,可阿义双手撑在泥土上,喘气和咳嗽同时发作,阿义的手指就像鹰爪一般死死地抓着地上的泥巴,手指甚至嵌入了一公分深的样子。

“阿义,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阿仁不敢再看下去了,扔掉了沾着污秽之物的红布,翻墙离开了这户人家。

阿义死前的惨状再一次出现在阿仁的脑海里,对瘟疫的恐惧也再一次卷土而来,

这个老汉为什么撒谎?

他家里人都染上病了?

棺材是给谁用的呢?

我不会也染上瘟疫吧?

……

阿仁脑子里的问题太多了,所有的问题聚集在了一起,简直就成了搅屎棍,阿仁的脑子被搅得乱七八糟,一片混沌。

阿仁刚跳出老汉的院子,就发疯了似的往一片庄稼地跑去。走了这么远也没有摆脱瘟疫的手掌心,阿仁彻底绝望了。而在不知不觉中,阿仁来到了田地后方的一处山坡上。

阿仁坐在地上,俯瞰着眼前被白月光笼罩的大地,庄稼地和村里的房屋尽收眼底。

见识了城市的繁华,阿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呆在乡村的一处地方,发着呆,静静地浮想联翩一番。

他想起了小时候,每当月亮照亮大地的时候,自己就会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在田野中疯玩,仿佛月光下的事物都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游乐场里才有的玩物。在这所游乐场里,连一颗枯萎的麦秆也能成为非同寻常的玩具,一颗土块也能发挥不寻常的作用。那月光是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的,每个孩子都在不知不觉的玩乐中享受着月光所带来的乐趣……

可是如今,这白月光却把自己引上了一条不归路,阿义死了,车也丢了,狗日的市长还在某个地方收拾他的行李箱吧……

浮想联翩之际,一阵凉风吹醒了阿仁,阿仁叹了口气,走吧,也是该回家了……

阿义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咳嗽和喘气,阿义的脑袋憋得通红,脑门上的血管也凸显出来。霎时间,一口鲜血从阿义的嘴里喷出,阿义用尽力气把阿仁推到了一边,阿仁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紧接着,阿义的嘴巴成了一个打开的阀门,鲜血如注般的喷涌而出,而阿义的双手也相继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趴倒在地上。

阿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赶紧起身把阿义翻躺在地上,不停地摇晃着阿义肥大的身躯,也是一瞬间,阿仁忽然想起了一个传承悠久的应急办法,大拇指死死掐着阿义的人中。

当阿仁看到没有红布时,便放心地敲了门。一个赤着上半身的老汉开了门,阿仁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老汉没说啥就领着阿仁进了院子。

院子里摆放着几块木头板子,阿仁看着眼熟,正要开口,老汉开口了:“没事,我是村里的木匠,正在做寿材。”

还是先找一户人家暂住一晚吧!于是,阿仁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村子。

两人追了半个多小时,阿义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双腿跪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阿仁的体力在此刻似乎凸显了出来,但也只不过是站着喘气罢了。

漫长而折磨的几分钟后,阿义终于醒了,还没等阿仁开口,阿义迷离的眼神望着阿仁:“快走,别管……我了,是瘟疫,没得救了……快走,会传染的!”

阿仁的双手依然捧着阿义的头,“跟阿彪的老婆说的一模一样,没想到啊!”阿义一边说着,嘴里还在不停地涌出血沫子,“真有点对不起阿彪了,我和他的……”阿义似乎还想说出什么重要的事,但是死神有点等急了,阿义的嘴里接连冒了几股血沫子之后就咽气了。

还要继续追市长吗?一想到市长,阿仁内心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市长没绑成反倒害死兄弟,再加上之前的种种。阿仁的目标确定了,先找到市长再说。

这个时间段,村里的人大概都睡了吧,怎么找一家愿意让自己借宿的呢?

阿仁观察着一座座散落在眼前的农家大院,忽然看见一家农户房子的周围被红色的长布围了一圈,那红布上写着一串漆刷的白字——“屋里有G市打工归来人员,不得与他家有任何接触来往”。在白月光的照射下,白字特别的显眼。而阿义的死状此刻也仿佛被那白月光映射到了红布上,把阿仁惊出一身冷汗。

看来这个村子里也被瘟疫影响到了。阿仁没有多想就赶紧绕开这户人家继续沿着巷路向前走。正绝望之际,阿仁忽然发现了一个亮点,定睛一看,原来还有一家农户亮着灯。阿仁喜出望外,急忙朝那家农户走去。

是该叫救护车吗?阿仁掏出了手机,正要拨号却发现没有信号。

找几个人帮忙呢?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看到厕所时,阿仁不禁想起了老家的旱厕,一阵稀里哗啦地排泄声过后,阿仁感到舒服多了。可是当他正要离开厕所时,忽然发现一卷红布被扔在了厕所旁边,阿仁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

阿仁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有点傻眼了,借着白色的月光,阿仁看清了那块熟悉的长布以及那一串熟悉的标语——“屋里有G市……”

眼前的泥巴路很长,走了一个多小时,岔路也遇到了好几个,但是阿仁还是沿着最开始的那条路,那条被银白色的月光照得最亮的路。冥冥之中,阿仁觉得只有沿着月光照亮的路走,才能找到那辆车的踪迹,才能找到市长。

又过了不知多久,路消失了,眼前出现了一座村庄。阿仁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长,只是感觉自己的体力很难再坚持下去了,凌晨的风是相当寒冷刺骨的。阿仁的意志也被这寒风侵蚀大半。

看到阿义因瘟疫而惨死的整个过程,阿仁有点崩溃了,一种对于瘟疫强烈的恐惧感、无奈和失落折磨着阿仁,如今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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