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传

一个说：“一千个愿意！”

一个说：“一万个愿意！”

“我们在此等候两日了，大王即将路过此地，消息可靠吗？”其中一个发问。

这段路行人较少，路的两旁是茂密的树林，虽有不知名的山花开放，却给人阴森诡异的感觉。行人中的小杨子发现路旁的树林里有异动，七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埋伏其中，一看便知是打劫的土匪。

与小杨子同行的中年汉子小声说：“不要停，不要张望，继续往前走，这是劫匪，此地有危险！”

小杨子知道有危险，如果那七个劫匪动手，他俩难以招架。小杨子知道他俩不是对方袭击的目标，因为他俩既无权又无钱，但为了不遭受误伤，便打起精神加快脚步，好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个又说：“这个狗大王该死！包庇纵容地主恶霸和贪官污吏，漠视侵害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我们还要这样的狗大王做什么！”

一个又说：“这个狗大王该死！制造那么多的冤假错案，残害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只有杀掉这个狗大王，改朝换代，争取新天地，过上新生活！”

“听说刺杀大王不仅要杀头，还要株连九族，是死罪中最大的死罪。”其中一个弱弱地发问。

“九族？你有几族？”劫匪头目说：“你我都是上无老、下无小、中间没有兄弟姊妹更没有老婆的孤家寡人，怕什么株连九族，就是株连十九族、九十族也不怕。”

有个说：“我们的亲人，就是被这个狗大王下令杀害的，我们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杀了他！”

劫匪齐声说：“豁出性命也要杀了他！”

从劫匪对话可以看出，这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足见仇恨之深、杀机之重、决心之大。

小杨子竖起耳朵偷听到了劫匪的对话，心想大王是巴王还是蜀王或者是侯王？大王真有那么坏吗？该死吗？又一想此地哪有什么大王，有也只有你们这些专干坏事的山大王。

中年汉子说：“兔子来了。”

小杨子左顾右盼，哪有兔子的影子，只见一支小商队迎面而来。

这支小商队在巴蜀边境欢快地行走，不过他们是从巴国赶往蜀国苴地。

他们共有十人，没有车马相随，没有歌舞相伴。他们并不是坐不起车，也不是坐不起船。他们根本不差钱，携带的商品是黄润、鲜粉、灵寿等一些巴国特产。

巴国盛产苎麻，纺织业发达，黄润是通过精加工制作的细麻布。这种布质地柔软，颜色微黄，夏季制成单衣，穿着凉爽透气，自带空调，穿在年轻女性身上，也不用担心春光乍泄。巴国盛产水稻，鲜粉是优质稻米捣碎后研制成的护肤品。这种粉是胭脂粉，是化妆品，不是化学品，不含致癌物质，女人用它护肤养颜，做的就是无毒女人，也是无害女人。灵寿是巴国生长的一种似木类竹的植物，树枝顶端自曲，不用加工，是天然的手杖。老者以此物助步，竟能灵敏捷行，祛病延寿，故名灵寿。

这些商品，除了贵还是贵，真挑不出缺点和毛病。贵不是商品的错，错在买家，谁让你没有钱呢。这些贵重的商品，平头老百姓只是看一看，根本买不起。如果没钱，慢走不送，当然家里有矿山兜里有大钱的，另当别论。这样的商队行走在大路上是引人注目的，就连没见过世面的小杨子都看出他们是富商大贾，是真正的有钱人。

然而，这支商队并不是真正的商队，商品是真的，商人却不是真正的商人，他们是巴王、相邦、太子、都城副将和若干护卫。有这些商品作掩护，不过是便于私访。

为什么要私访？按巴王的话说，只有私访才能准确摸清国家囤兵积粮情况，只有私访才能了解各地真实的民风民情。巴王私访，有官员强烈反对，反对者考虑的是巴王的人身安全。出门在外，各种突发事件无法预料，危险无处不在。也有官员支持，因为治理国家的前提是必须熟悉国情、知晓民间疾苦，成天躲在王宫里说胸怀天下那是扯蛋。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说的就是这个理。

巴王一行是从都城亵江出发的。一路向北，先是乘船逆流而上到达阆中城，再沿一条商道步行，一路再向北，便进入巴蜀边境的苴地，他们要将轻便却十分贵重的商品赠送给苴侯。按照惯例，巴王将收到苴侯回赠的礼物，再把它们带回巴国。

“大王。”庹正执话刚出口，立即改口：“不不不，主人，我们从沿途所见所闻、官民所作所为看，官员勤政廉政，人民丰衣足食，国家兴旺发达、欣欣向荣啊。”

被称为主人的巴王心满意足地点头认可。

小杨子边走边想，此处是设伏的好地方，他们在此守株待兔，要对什么人下手？要对多少人下手？从他们的身形看，七个劫匪都不是泛泛之辈，都是武林高手，哪怕有十个高手出现在道路上，如果没有戒备，也只有送命的份，今日要遭殃的倒霉鬼是谁呢？要对付谁，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对决呢？躲躲藏藏、遮遮掩掩，背后捅刀子、放暗箭、搞偷袭，绝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更不是英雄所为。想到这里，小杨子看不起这七个坏人，心里鄙视这种见不得光的丑陋行径。

中年汉子看出小杨子的心思，轻声说：“当实力悬殊时，或者想一招制胜时，就得使阴招，这与好人坏人无关。”

其余六个劫匪听了，拿出弓箭做好隐藏准备，一个轻声说：“有官做，有钱花，有吃有喝，有女人玩，好事占尽，当然愿意！”

一个说：“一百个愿意！”

巴蜀苴三地是什么关系呢？

这是公元前340年一个春光灿烂的早晨，初升的太阳明媚地照在巴蜀交界的苴地，也照在行色匆匆的过往行人。

小杨子小声惊呼：“哇塞，老头杨太厉害了，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难道你既是神偷，又是神算？”

“我既不会偷也不会算。”被称为老头杨的中年汉子露出严厉的面色：“我再次提醒你，比坏人更坏，你小子也得使阴招！”

小杨子是个孤儿，两岁时被中年汉子收养后，算是成了中年汉子的义子。但中年汉子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以兄长和朋友的关系与他相处，称呼他为“小杨子”“小兄弟”“小伙子”“你小子”，让他称呼自己为“老头杨”。中年汉子教他武功，教他做人，既教防身术，又教行窃术，正派的邪门的统统都教，目的是让他适应这个动荡的社会，不受坏人欺负，做一名真正的好人。小杨子最爱吃烧鸡、猪蹄、牛排，中年汉子经常满足他的口福。小杨子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有时中年汉子买回几串用野果制作的糖葫芦，就能让他吃上好几日，也开心好几日。

苴是蜀国的一个封地，位于蜀国东北方向，都城在吐费，苴侯是杜苌。苴地的南边是巴国，巴国的都城在亵江（今重庆市合川区）。苴地是在开明九世分封出去的，当时蜀王杜尚封其弟杜葭萌为汉中侯，管理苴地，故吐费城又称葭萌城。蜀国由蚕丛氏、柏灌氏、鱼凫氏、开明氏诸族统领，开明五世之前，蜀国都城建于广都樊乡（今四川省成都市双流区），开明九世建都于成都（今四川省成都市），当今蜀王杜芦是开明十二世。不知怎的，苴和蜀国的关系越来越冷漠，和巴国的关系越来越友好。巴蜀两国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巴国和蜀国的历史，说来话长，此处不必着墨，留待后面详说。《巴国传》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成的，至少往百万字码，方能对得起各位看官。敬请各位看官放心，作者并不因为是写长篇就会滥用笔墨。哦对了，现在不用笔墨纸张写作，用的都是电脑，作者绝不会胡乱敲打键盘码字，绝不会注水注油注酒注醋注空气，更不会注金注银注铜注铁注钞票，提供的都是满满的干货。各位看官觉得阅读轻松、故事好看、人间美好、破费值得，作者就心满意足了。作者还要申明，虽然写作是一件很个性化的事，但会努力让“个人写作”成为“公共写作”，让“我想写”与“你爱看”达到高度一致。

树林里一个头目模样的劫匪狡诈地说：“全体都有，各就各位，集中注意力，待会儿大王要路过此地，杀掉这个狗大王，我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兄弟们，愿不愿意？”

小杨子和中年汉子是什么关系呢？

小杨子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年方十二，中年汉子已年满五十周岁。

“你不用怀疑了，消息是我带回来的。我们有三个兄弟一直跟随在大王身后，等会儿我们两面夹击，一举除掉狗大王！”其中一个解释。

“胜利就在眼前，我的信心更足了。”这个发问者说。

小杨子和中年汉子是从苴地吐费城（今四川省广元市昭化区）赶回巴国阆中城（今四川省阆中市）的，他俩的家位于阆中城郊一个山沟里。

他俩是巴人，脚下是蜀国苴地，可见走在蜀国大地上的人并不都是蜀人。正如不是所有的鲜花都盛开在春天，不是所有的河流都奔向大海。

小杨子听话似的说：“老头杨教育得对，我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