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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之犬

第二章 不情不愿

敏锐的博士开始还认为这恶客只是粗鄙之辈,但在被问过许多问题后就改变了看法,甚至还对其学识的深度暗暗惊奇,以至于愿意在某些部分与之探讨,甚至是耐着性子聆听下去了。

因为他隐隐发现其中隐藏着若干极富创意的部分,不但是自己从未考虑过的方向,甚至是闻所未闻但又颇具可能性的新颖概念。这就让博士不得不认真对待了,若是问起别的学科或许还会有些含糊,但谁让这个抡拳的恶徒一直在问自己的专业呢?

更关键的是其中一些涉及到相当基础的理念,就其深度而言绝不会是保守学院里的过时知识,而且还就得是资深业内人士才能问出来的前沿问题,甚至部分还能赶在他的研究进度之前。

“不好意思,你给不起,所以还请回答我的问题吧。”

施暴者面色上依旧是不耐烦的表情,但也终于是停下手说了句话,而后再警告性地将一樽玻璃制品掼在地上。

那剔透的造物之中封印着栩栩如生的画面,主角正是面部鳞片多处碎裂的博士,与记录着他高举荣誉奖杯这一最为志得意满地的时刻截然不同。至少那时还有众多的同行环绕周围呢,那么多的真诚笑容可真是能让他回味一辈子。

当然,最好是换一个平和、舒适且体面的场合,再换一个礼貌和气的态度,未必就不能与对方开诚布公地研讨一番。说不定彼此都能从一场有益的对话中获得不少灵感,连带着能对各自的研究进度都极为有益,他都能想象得到将来会有个跳跃式的进步呢。

然而并没有,暴力的突破不仅干翻了实验室原有的保安,也不仅是将临时雇佣的专业保镖团队一并揍翻,更是揍得名声天下传的博士头晕眼花,从眼眶、胸腹到屁股都是一阵阵地作痛,这孙子下手是真黑啊。

然而没了,这么多值得回忆的部分都没了,高光的时刻并没能得到长久的保留,都随着粗野的暴力袭击消失了。晶莹的载体根本架不住与坚硬物地面的大力碰撞,直接在清脆的破裂声下摔了个四分五裂。

于是管你得意的笑容还是高举的奖杯都难以长久,顿时就只能叮叮当当地溅落各处,即便是勉力拼凑回来也难复如初了。

但更多的还是各种摸不着头脑的失败,这都不是闭着眼去开盲盒的问题了,而是只能打开后便探头去看看得到了什么,但没法确定是怎么得到的,以及自己是不是在哪里搞错了一些关键性的细节。

一般而言是研究者陷入了自身的思维惯性,任由那些最为珍贵的线索静静丢在被忽视的角落里。于是别人的思路在这时就显得非常重要了,或许就能从不一样的角度将之寻找出来。

重新达成了共识就算是揭开了新的局面,接下来的提问就少了很多麻烦,不速之客便尝试着问出了若干个问题。

啪啪啪一阵的闷响伴随着博士的哀嚎声,并且豁开了面子想要讨个求饶:“不!别打了!四倍!五倍?不要再打了,起码给个明数好不好?”

剥夺了安全,又剥夺了尊严,身材肥硕的博士再是小意应对也是忍不住的,哪怕自己不通搏击之术也要挣扎一番。

于是他顿时就双腿双臂同时发力,并且还暴怒地叫骂道:“啊!混蛋!那是我得奖的纪念!是科学界的最高奖项!你这肌肉脑子努力一辈子都摸不到它的阶梯,却愚蠢地敢于羞辱它!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只是羞辱我吗?恶棍!混蛋!你这不仅仅是在犯罪!更是在……”

占据绝对优势的来客显然有足够耐心,还能不急不躁地催促道:“请冷静下来,无效的敌意对谁都是负担。我到这里是有正事要做的,只想请你配合我的询问,好么?”

比如怎么制造晶体管,以及为何投入力量研制什么的,一开始还是在较为泛泛的问题上敲边鼓,但逐渐就会涉及到愈发深入的专业层面。

从电路的逻辑识别谈到数模转换,又或是从计算谈到存储的方案细节,看样子不仅在理论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就是在工艺方面也相当门清。再问着问着就自然而然地向着基础的方向转移,甚至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博士都从未考虑过的方向。

搞科研的常常会有种开盲盒的感觉,那么多的事先准备都投入进去了,那么多的时间投入进去了,多日的忙碌就只为了验证某个理论的正确与否。有的时候得到了验证,有的时候发现在某个变量上存在疏忽,以至于正常试验都得作废。

恶狠狠的言辞实在是毫无杀伤力,相比之下还是狠狠按压脖子的大手更为管用,没几下就让情绪激动的博士感到阵阵的眩晕。有效的控制技总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只需较小的按压就能让反抗者丧失力量,甚至于所谓一生的跑马灯都在眼前开始转动了。

不过这份回忆并没能寻找到足够多的过往,只在刚刚起了个头之后就突然断掉。

也就意味着真正展开的话就能开拓出大片新方向,那就意味着更多的知识,更多的专利和更多的投资,这怎能让他不为之欣喜若狂?

抛开殴打与被殴打者的立场不提,在面对这些美妙的东西时还是很能引起浓厚兴趣的,甚至让博士都产生了想要做更深交谈的冲动。

“咳咳……好……”

贪婪呼吸的博士勉强点着头应允,哪管自己实验室中的空气沾染上了烟火和血腥气息。只要能吸进来救命的空气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虽然是在日常中被忽视的存在了,但真正是一口都不能缺啊。

虽然身为高学历者骂不出难听污浊的秽语,但还是能底气中足地发出愤怒的谴责声,就连窗户上的玻璃都被震得发颤了。然而在叫喊出头几句之后就不由渐渐地小了下来,进而是完整的话和词都叫唤不出来,只剩下阵阵的不连贯哮音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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