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犬

“细菌知道吧？肉放久了会变得腐烂知道吧？那些鸟肚子里都在大量繁殖这种细菌，然后边飞边拉在到处各地。那些活尸就只是尸体而已，走路的速度并没有多快，赶紧烂完就赶紧倒在地上就是了。”不过看着那个智蜥娘们不停地摇头就让叶正青心急，真恨不得将她的脑壳敲开了狠狠地灌输，“听着，这对你们真的很重要！五天，只需要坚持五天就够了，尸潮会变成一滩滩的烂肉，然后你们就只需要打扫街道就行。听懂了吗？很快就能结束的，坚持下去！”

说了这么多话其实也不难听明白，但希斯塔拉小姐就是对于某些部分不太理解，便只能困惑地问道：“可，可为什么要收集鸟粪？那些东西是活尸的天敌吗”

“啊……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就当它们是吧，祝你们好运。”

不过他的脑袋却是非常实诚地点了点接受建议，而后说道：“行吧，我回头就试一试。说来或许不该亲手斩杀他们，而是统统绑在庭院里头等待‘天罚’降临，那样或许会好受很多。”

所谓的好受可不是说让受害者得个痛快的好受，而是让这个加害者可以逃离自责之心的好受。放在出手狠辣的叶正青眼中自然是颇为看不起，更不用提如此怯懦的家伙还好意思在自己耳边碎碎念了。

他便眼一瞪，嘴毒地吐槽道：“呵，伪善，咱们都是一起的，我干的都有你们的份，你们的也有我的份。绑在外面？不还是得亲手去做？那跟被你亲手干掉有多大的差别？”

他头一次感觉到共同话语是如此的重要，对于说什么和传递什么的影响居然这么重要。刚才甚至都生出一枪将那个聒噪土著给爆头的冲动了，好在进行沟通的是投影画面而不是实体化身，不然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羽高海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讪笑道：“哎呀呀，至少心里好过些。”

这么一说倒是让叶正青有些醒悟，眨巴几下眼睛后就突然提出了要求：“好过些啊……行吧，求个心安是没错的。那我也要求个心安，还得请你帮个忙。”

“什么？收集鸟粪？你在说什么？也被天灾吓疯了吗？”希斯塔拉小姐震惊地抬起头，身上也有多处鳞片因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而乍起。

由于觉得自己遭遇到了荒谬的事情，她拿不准主意是该给说出这话的家伙当面一拳，还是收拾收拾自己的笔记簿转身逃跑。但她在这时才注意到叶正青的问题，怎么身体还能在缺乏光亮的环境下这么清晰的？

“找到了，在那边。”

“天杀的陆战队，都知道你们手上的血债如山似海，我听说都堆起来的话能攒出一颗星球呢。”笑骂一句的羽高海再次开起了恶毒的玩笑，哪怕是面对试图开导自己的叶正青。

无数的智蜥向着王都的方向匍匐而跪，以他们认为最为重大的礼仪深深趴伏在地上，无论是谁都久久不敢起身。

冲上云霄的蘑菇云已经差不多到达极限的高度了，现在于翻滚之中渐次扩散的样貌也就是可怕一些。当然了，被其顺便抛洒下来的许许多多杂物还是有些份量的，砸准的话说就准能当场把命送掉。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难以要求条理分明了，能记录下来的就只有当时狂乱而悲痛的心情，甚至于一些难以言表的混乱绘画。

接下来便是叶正青的投影直接现身，除了与周遭环境稍微亮一些以外也没啥特别，最多是身上的穿着还能保持相当的干净。当然这投影也只能是以地面活动时的面目呈现，不然就算是换成了人类本体也未必能被人家认出来，甚至还可能被当做怪物引发尖叫呢。

“你听我说，现在时间很紧，我说完就要走的。”叶正青先是一开口就止住了希斯塔拉的问题，他来这里是为了念头通达的，才不想被一只母蜥蜴的无知想法给拦住，“你们的国都被毁了，但它随时都可以在原址上重建。可是有更麻烦的事情，那些活尸的危机却在全国蔓延，以现在的能力而言是止不住的。但你们要下一个规矩，就是再苦再饿也不能去打鸟，并且还要将鸟类的粪便搜集起来。”

若只是叙叙旧还没什么，大灾大难之后的幸存者正需要彼此安慰，却没想到听到的言语竟然会提及鸟粪。

尽管丧失了大量的财产流向四方，尽管现在身上就只留单薄的衣裳，但想必还是会有谁试图将这一天的难忘给留下来的。

至于是诗歌、小说、歌曲、绘画什么的都不重要，些许体裁差异无非是偏重的部分不同，那些或哀伤或畏惧的情绪总是需要一个去处。希斯塔拉小姐就处于这样一种激动的状态中，不断划动的笔触由于过于激动而常常用力，甚至还频频将那高档的记事本划破。

烦不胜烦的叶正青只是想要自己的念头通达，却没考虑过在交流上顾及别人的思考回路，自然就会觉得这场交流没法再继续下去了。匆匆祝福之后便果断地切断了通讯，然后长吐着气息躺倒下去不想再做什么。

跟人打交道好累，还是用拳头和武器更简单些。

也正是由于心态是如此的混乱，便没能注意到周围的蜥群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变动，有许多智蜥都暂停了原来的行动转向四周张望。不过在他们的目光中并无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愁苦，反而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异常冷静的状态。

羽高海的傀儡虽然在夜晚的踩踏中折损大半，但以残留下来的数目而言还是足够充足的，更不要提只是寻找一个特征明显的目标了。

今日算是这个智蜥之国的劫难日，无论目击者是否是王都的居民都会留下深刻的记忆，乃至终身都会因为这样的心理创伤在梦中惊醒。而有了苦难就总是不缺记录者，这对于一座聚集了全国精华的首都而言并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