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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阅读《从虎年到虎年》
从虎年到虎年

2乱祸

没有英雄出现,乱象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英雄。得是事情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过了某个界限,才会发生事情的转机,英雄才来力挽狂澜。

乱斗叫人人心惶惶,一老一少从甘露村追到南山顶,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村外或者山里的人只是侧目了一下,就急匆匆地做起了自己的活计或者埋着头赶路,伏在路边或者山石后面的年轻人也没在意,悄悄又把头缩了回去。

平时都故意上去笑呵呵地打个招呼呢,毕竟衣老头是附近有名的土医生。没有人说他医术高明什么的,但胜在便宜也好说话,看病拿药一文钱都不要。他自己的说法叫修行,众人理解为行好。

小溪大多存在于山间,或者从山间流向平地。深一点浅一点都无所谓,大都可以一步跨过。如果一步太大了些,有图方便的人就在水浅的地方搬来一块或者两块大石头,矗在水中,人蜻蜓点水一样跳跃而过。

要不就是搭了一截木头,或者盖上了一块长条形的石板,叫做桥。

也有的去上游或者下游找寻一步得过的窄地方。

行好是一种自觉的行为,行好不行坏就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是发自于内心的好,自己理解的好。

不用在意别人是怎么理解这个好的。

自从这个地方乱起来之后,短短数月间衣老头的“声誉”一落千丈,他治不了生死,也医不了大面积的流血,只是止血和包扎,然后摊摊手在一旁扼腕叹息。

他是个很随和的老头,但对于刘十三却很严厉。

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动辄打骂,这是真的。

衣姓在这一带是独姓,衣老头也是一个人过,可谓独门独户。但在大约十二年前却带回来一个孩童,从此二人相依为命。

他管那孩子叫刘十三,一般叫十三。

非打即骂,大声咆哮和棍棒相加。孩子有时候哭出声来,有时候眼泪扑簌簌地流一声不吭。在能够可以开打之后打就开始了,十三默默承受,在后来学会了跑路,夺路而逃。

有一个十三喊做二妗子的婆婆指点着他的眉头说,傻孩子,衣老头会打,难道你不会跑吗?你不会跑吗,你是想气死他还是故意想被他打死?

十三从此跑得很快,简直如一溜烟一样。可以从老虎窝一口气跑到南山的山半腰。

为了生活为了方便,为了生活的方便,为了方便的生活。

在山里水流再深了或者更宽了叫做涧,那时候过涧有另外的办法。让涧边的两棵树兜头挨近,就地取材或者从树木在年幼的时候就让它们有意的倾斜,很多是新栽的。有了主意就有了开始。树成了路,人在树路上攀援如飞。

和村外的人斗,渐渐演变为自己村子里的人也斗,自己人和自己人斗又开始分成了很多派系之间的斗。村外的敌对势力开始被利用,成了拉拢和腐蚀的对象。

只有仇恨在蔓延,人和人之间突然变得很陌生。

山里山外都是如此。

叫做小溪更贴切一切。

藤蔓、绳索可以把人荡过来荡过去,如猿猴戏月。不需要两边都有,但是需要有引线,不能这边过去了不管下一个再来的人。引线两边都有,一边固定,一边要连在藤蔓或者绳索的活扣上,把活扣拉开了也把绳子拽了过来,到了另一岸如法炮制。可以自由的来来往往。

也有的是修了石桥或者木桥,石头和木头山里到处都有,费的只是功夫,有一劳永逸的想法。

日子安安静静又忙忙碌碌,身体忙的时候心不要忙,心忙的时候身体不要忙。一方忙一方不忙,就有一双眼睛很温情地看着自己,呵护自己。都不忙的时候,两双眼睛就成了一双眼睛,还是很温情很呵护,让自己很近也很遥远。

风气是会传染的,铺天盖地又细腻入微。山里面斗,山外面也斗,械斗的程度越来越激烈和残酷,似乎都不过日子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你不让我过下去,我也不让你过下去,不过就都不过。

南山里乱成一锅粥,山北面的甘露村也开始群情激奋,流血和死亡的事件此起彼伏。白天有站岗放哨的,晚上有明火执仗巡逻的。每个人都要参与进去,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仇恨一旦翻出来就会发酵很快,记忆是一个很怪的东西,记住了往常的美好,也一并记住了一路走来的丑恶。原先侧侧身互相让路的事情现在狭路相逢,横眉立目。原先沉淀下去的一些事端又开始沉滓泛起摆上了桌面。

都付出过辛劳,心安理得地享受方便。

桥好不容易造好了,山里的人有了更好的出路。——应该是没有人忍得住心去破坏吧?

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药材是自己和十三进山挖来的,名贵的没有,都是普普通通的药材。普普通通的药材也能治病,方子只是一个方面,这里面还有更加珍贵的地方,也就是修行,或者叫行好。

老爷奶奶你行行好吧的行好。

但是人们忍不住仇恨,仇恨都从利益而来,浅薄的情况下才有意气之争。一忍再忍之后仇恨喷薄而出,仇恨的宣泄导致了破坏也导致了死亡。

崇高的品德无法化解,人们宁肯相信以讹传讹,也不相信高风亮节。

架桥铺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需要很多家庭的很多人通力合作,为了自个的今生,也为了子孙后代,还为了人前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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