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炒货郎

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过了几息的功夫，邹衡才出口问道：“你的底细是什么？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底细的？”

老椒头满意地笑道：“你这是两个问题，而且问地很好，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耍小聪明整些有的没的废话。”

邹衡无奈道：“总归是小命要紧，要是再耍小聪明那就不是聪明而是蠢了。”

老椒头看着离自己还有五步之遥的邹衡不以为然，只当是他为了提防自己刻意保持的距离，对他而言，要是真想对付邹衡这五步跟十步的距离差距也不大，兴许超过了十步才需要多使一分力而已。

邹衡搓着手，低眉顺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椒头摸了摸他的短须，沉默不语，像是在梳理故事的脉络线头，过了半饷方才开口道：

老椒头继续说道：“百宝斋在这大荣朝虽说实力未必是最拔尖的一个，但要说到钱财底蕴和对各地的讯息收集，那却是别家门派势力无法比拟的，而每一家掌柜都必须对分铺当地的情况有个大致的熟谙。”

说到这老椒头睨了邹衡一眼，笑道：“至于你的底细，倒是不凑巧，三年前我经过城外树林的时候，恰巧看见你在里头搬了快半个时辰的石头，只是老夫有些好奇，为何自此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把这等本事给亮出来了反而藏着掖着？”

邹衡一阵头大，三年前？怕是自己唯一一次想要尝试最大极限能有多少的那一次吧？怎么好巧不巧就让这老梆子给瞧见了。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得进食糖分才能有巨力，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这个事给传到百宝斋后头去。

虽然老椒头话说得不够通透，但邹衡琢磨着，以百宝斋在大荣朝这般肆无忌惮做生意的行径，要是背后没有朝廷官家的影子，说什么他也不信。

邹衡耸了耸肩，叹气道：“我便是藏着掖着，不也还有你这样深藏不露的高人找上门来，要是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到处瞎咋呼，怕是麻烦事得一件接一件的来，我只想好好的做点营生，再讨个婆娘过日子就好。”

老椒头哈哈笑道：“你这马屁拍得不错，藏拙的念头也很聪明，衡小子，我现在是越瞧你越顺眼了。”

邹衡马上觍着脸道：“那您老就高抬贵手，找其他人去给您帮这个忙怎样？”

老椒头讥笑一声，并未答他，自顾自说道：

“灵猿尊者当初被佛岛的老和尚打败后并没死，也没被抓拿，而是逃脱了，只是他受的伤终究还是太重，哪怕逃脱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他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悄然离世。我暗中查找了许久，前两个月总算找到了灵猿尊者的埋骨所在，只是那地方不好进去，门口有石门阻拦，需力大之人才能推开，老夫并不擅长蛮力一道，而且老夫有急事要办，这两天就要离开通衢县了，情急之下，只能来找你帮忙的。”

邹衡顿时头皮发麻，这老梆子是要找他去当摸金校尉啊，虽说不知道灵猿尊者的埋骨之地有什么遗宝，但光是以他在江湖的名声，老椒头这事要是暴露了出去，只怕也得有不少的麻烦上身。这会儿想脱身已经没可能了，估摸着他打一开始就没想着放过自己，最后保不齐还是得把小命交代在这老梆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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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位能人，修为极高，脾气也极怪。遇见投机的人可以大方的赠以千金，遇到厌烦的人却动不动就会拿铁棍把人给砸成烂泥，是好是坏全随本心。又因为他行似猿猴，所以当时江湖上的人都给他起了个‘灵猿尊者’的名头。”

见邹衡并未像其他无礼村夫一样胡乱插话，老椒头才满意的继续说道：“灵猿尊者的行事手段在当年也惹下了不少的仇家，只是他本事极大，所以一般的江湖散人倒也拿他没法。只是后来他却狂妄到同时惹下了佛岛和茅山这两座流传千年的乌龟岛和王八山。”

太快了。

用鼻子缓缓地呼出胸腔里头的气息，生怕呼气声大了惊扰到脖子上那只此时看起来如枯骨覆皮的老手，直到老椒头似笑非笑的将手收了起来，邹衡才敢粗粗的喘气。

邹衡面色一沉，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真的不一般还是在故弄玄虚，虽说老椒头在知道自己的一些底细后还敢这么不避讳的说这些话，邹衡内心就已经更多的偏向于他非普通人了，但到底有多不普通，还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看。

第六章 灵猿尊者

老椒头冷笑一声，似乎是对灵猿尊者的莽撞行为极为不屑，继而说道：

“灵猿尊者先是在东海的佛岛将人家一位得道高僧和一名弟子给打杀了，又跑去茅山将人家好不容易炼就的上好丹药给搜刮了一空。纵使你灵猿尊者跃过龙门已到了世间八品的归墟境，但人家东海佛岛和茅山道派传承千年，又岂会少得了道行高深的老王八？估摸着要是拿竹竿往这两座王八池里捅一捅，便是踏上修行九重天的在世佛陀和人间仙人都能给捅出一两个来。”

邹衡正听地入神，老椒头说到这，却忽地看向邹衡，笑眯眯道：“衡小子，你现在可以问我两个问题，问完之后我再继续说下去，说完你就跟我走，不然你也别想再活着走出这个院子了。”

邹衡霎时谄媚道：“这样那您老先露个什么让我拜服的手段出来瞧瞧，我才好决定待会要问什么问题，免得闹出笑话来。”

老椒头嘿笑道：“也好，省的你一直有什么不安分的麻烦心思。”

邹衡正要点头，下一刻老椒头便飘然而至到了他身前，右手五指掐住他的颈脖，邹衡双眼被惊地圆瞪起来，劲风才扑面而来，吹地他头发衣襟齐齐向后飞荡。

老椒头自然想不到邹衡的想法，自顾自地说道：

“当时这两家的道头佛首都很震怒，各自都派了道行高深的弟子出去擒拿灵猿尊者，嘿，只是这灵猿尊者确实厉害，前后一共击退了两家弟子共计十八人，要知道这两家为了颜面派出去的无一不是跃过了龙门的高手，却没想到都奈何不了他。直到了最后，还是佛岛派出了一位辈分极高的老和尚，才打伤了灵猿尊者，不过这灵猿尊者后来的去向，却是成了个谜，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被抓回佛岛给囚了起来，江湖上再也没了他的传闻。”

老椒头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大荣朝九州之地，百宝斋共有不下三千家分铺，而老夫只是这通衢县的一个小掌柜，你是个聪明人，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不少东西吧？”

邹衡眉头一挑，大致猜想到了什么，可惜他穿越到这方世界后一直都在通衢城里待着，倒真不了解这个事儿。

邹衡顿时急道：“老椒头，咱们这两年好说也是有个邻居的情谊在里头，虽说一直以来我没在你铺子里花钱买过东西，但也是因为你百宝斋的东西我买不起啊，而且我挣你的钱那可都是天地良心，没缺斤少两过一粒瓜子的，你现在说这话也未免太不讲道义了点。”

老椒头点头道：“嗯，你说地也对，直接杀了你是有点不讲道义，那就割了你的舌头，刺瞎你的双眼，再打断手脚吧。”

邹衡双眼一亮，这可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东西。酒馆张保财虽然说了很多江湖故事，但终究也只是道途听说，他自己也不是江湖那个圈子中的人，所以很多东西邹衡听着总感觉不够通透。如今这忽然间变得捉摸不透的老椒头说出来的话却让邹衡品出了点味来，似乎他对江湖里头的那个圈子了解很深啊，估摸着是个圈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