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守山人
此后，天子便在各个方面刁难云先生，甚至做出许多出格之事，他们两人，莫名遭受了许多无妄之灾。
李上舒说道：“父皇已是垂暮之龄，却也如小孩般小气，如今，唐国遭受各方暗中势力针对，纵然父皇再如何气愤，却也无力应对，我的各位胞弟还在为了皇位将宫内搞得乌烟瘴气，长安姓李的，实在有些好笑。”
能在长安城说这种话的，可能除了这个家伙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来到花满楼，楼前并没有任何一名士兵。
不得不说，这唐国太子的心着实有点大了，都不怕遭人刺杀。
不过，就太子在宫中那与世无争的态度，应该也没人会为了杀一个人而付出巨大代价。
“如今，唐国明面上看日渐强盛，但实则，随时都有可能覆灭，这么些年，唐国境内发生了数起凶案，但调查到最后发现凶手是修士，此案便就不能再有任何进展，纵是这巍峨皇庭，昨夜也有修士闯到了大明宫，父皇险些丧命。”
常明说道：“先生曾经说过，唐国皇庭高手如云，不应该这么没有防备才是。”
“是的，昨夜皇庭守备之所以如此空虚，与昨夜长安鸦雀无声是有关的，不，不只是长安。”
李上舒站起身来，看向窗外苍蓝天，白云两三朵。
“昨夜整个唐帝国界，皆处于我巍峨皇庭的庇护之中！当下的这片安宁，来之不易。”
窗外有南风吹进，屋内美食飘香却有所内敛。
桌上一份装着醉云香酥鸭的白玉瓷盘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很是离奇。
在刚刚那一瞬间，常明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灵气波动。
奈何他修为薄弱，无法感知太深，但灵气乃世间玄妙之物，方才这房间内发生的一些诡秘之事，想必，都与那灵气的波动有关。
李上舒开口道：“方才你应该感知到了，就我们谈话的这短短半刻钟内，便已有超过十人对花满楼发起了攻击，只可惜，他们只是在试探，真正的强者并未露头，否则，我很可能走在大街上就掉了脑袋，而这便是如今唐国所面临的局势。”
常明看见对方注视着自己，神情眼神都不像有假。
他自己没理由说一句谎话，他摇了摇头，道：
“我并未觉察到你说的攻击，只稍感有灵气波动。”
李上舒心底暗叹，如此看来，他便可以断定常明的确修为低微，不禁感到遗憾，又道：
“实际上，昨夜我唐国的命数本该尽了的，小天师去纵云探查凶案是敌人的计谋，昨夜若是小天师在纵云一死，虚空阵缺少小天师的命星阻隔便会变得畅通无阻，宁王大军入境，便是唐国覆灭的开始，但纵云内却发生了离奇之事。”
李上舒转身用指节连敲了两下桌面。
“而此事目前为止，只有一人知晓，但此人身受重伤已陷入昏迷，要过些时日才能醒来，但有一件事我却是知道的，昨夜的某一刻，所有唐国之敌都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进攻，宁王也于同时撤军，并就此停息。”
常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后喝下一小口。
李上舒又道：“方才宫中突然传来消息，小天师突遭大病卧床不起，太医皆束手无策，钦天塔内的所有星象仪只能停了。”
常明问道：“钦天监不是应该由天师在掌管吗？我听先生说起，这一任的天师还是有大本事的，不应该这样就停才是呢。”
李上舒神情镇定，他看着眼前青年，一字一句道：
“钦天师张启，死了。就在几刻钟前，张天师为去太医院求药给自己的学生治病，路过太安司时被一名潜藏在宫中多年的太监刺杀了，太监随后也自杀了，皇宫大门已经封死了，不准任何无关者出入，这件事如今只有你一个外人知道。”
唐国钦天师死了，小天师也卧病在床。
换句话说，长安城内的皇宫只剩一具空壳。
如此严重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会有多恐怖的后果，常明自是了然。
而在这等关头，太子亲自出宫见他，又说出这种事，必然是有其用意。
常明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李上舒说道：“很简单，我想知道，云先生可否曾在你面前提起过‘玉衡’二字？”
常明想了想，一瞬间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毫不隐瞒，说道：“有。”
李上舒脸色一变，略有激动之色，道：“可是关于阵法？”
“嗯。”
常明点头，他第一时间明白这名唐国的太子，在打纵云间内那方杀阵的主意。
也的确，如今唐国岌岌可危，长安局势严峻，姓李的想要保住皇权，只能借助外力了，而昨夜纵云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一经深入调查，很难不会发现那方杀阵的存在。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李上舒这会儿却显得有些委婉。
常明是知道的，他知道唐国太子的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
他说道：“无论唐国如何，请容我拒绝。”
这幅场景，如是当年云先生入宫面见天子，与当时天子说的话一模一样。
闻言，李上舒神情微凝，迟疑片刻后，没再说什么，也没因为遭到拒绝而愤怒。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了，若是有机会我会去临山居坐坐。”
李上舒说道，“话说回来，我听说当年你与那位姓柯的朋友关系最好，你可知他如今的下落？”
“纵云之别便是最后一面。”常明摇了摇头。
在李上舒说完话的同时，之前从窗口跳出去的男子再次出现在房间内。
男子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俨然发生过多次战斗。
常明确信了太子之前说的话，朝廷那边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竟想借上古大帝研制的杀阵来守长安皇庭，但他细细一想，觉得也合乎逻辑。
毕竟，当年这唐国天子为了皇权的尊严，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都做得出来。
花满楼楼高三十三层，每层又有九十九间。
偌大的长安城当中，繁荣的街道几乎都在花满楼前交汇，而无论是宁王国中的人或是唐国其他地方来人，几乎都要来看一看花满楼，长安之行才算圆满。
李上舒说的那些年的事，常明记忆犹新。
云先生作为世间奇人，自然是受到朝廷的极力拉拢，尤其是当天子亲自召见云先生时，却遭到云先生的婉拒。
如此简单的一个坐字，蕴含着另一个含义，倘若常明坐下，那便表明常明答应了跟着太子做事，而若是不坐，按照那些达官贵人的说法，就是有些蔑视皇权了。
常明没有拒绝，唐国皇宫之中，各位龙子都在为了皇位而进行着明争暗斗，而当中就属太子李上舒最为神秘，也几乎不参与进争斗当中，宫中势力已逐渐偏离太子。
花满楼中的酒菜，也是整个唐国最具盛名的，每一位厨子都是从世界各地精挑细选聘来的顶级厨子，就连天子，也会有特地出宫来这花满楼用膳的时候。
常明跟着他们来到顶楼的天子号雅间外，素衣男子开口道：“殿下有令，只准常明先生一人入内。”
房门合上的同时，那人睁开了眼，先是看了一眼常明，随后迅速起身对素衣男子恭敬道：“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然而还不待李上舒说完那一句话，常明便率先坐了下去，这倒让李上舒有些出乎意料。
李上舒眉目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但仅片刻便被掩去，他并未再提此事。
“我特地找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是云先生的弟子，在说事之前，我得代父皇向你致歉，当年朝廷对你的师傅做了很不好的事。当然，‘希望你不要介意’，这样的话我也不可能说得出口，但今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无论何事尽管来找我，我都能满足你。”
常明走进了雅间，入眼是一大桌的丰盛饭菜，房间内除了他和素衣男子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衣着显贵，独自闭目坐在桌前，面对如此美味，碗筷却未动分毫。
“昨天夜里，常年与唐国对峙的宁王，派兵数十万已经候在了虚空大阵外，更久一些，被唐国战败的小势力，也在昨夜如有预谋般蓄力而待，就连这长安城内，藏的许多敌军细作也在搞一些动作，更别提，还有其他恐怖的存在。”
李上舒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见素衣男子轻轻挥了挥手，那名衣着显贵的人多看了常明一眼，方才从窗口离开，消失在了屋内，明显是有些警惕。
“常明先生，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不能有第三人知道，包括我的贴身护卫，坐。”
白紫薇有些诧异，但见那素衣男子不像是开玩笑，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