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听茶
在他眼里，只有长安皇庭一个天子配称之为世间之天，并非那样一群逍遥自在无所顾虑之人所配拥有的。
李上舒说道：“我对南唐那边的修士实在提不起好感，都是一群狂热分子，几乎狂热到发疯的地步，许多年前，仅仅只是因为死了一个人，南唐众修士便齐至长安前，威胁天子颁布诏令，令全天下人披麻一年，那场胡闹的笑话最终自是不了了之，但这已对皇庭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此后天下犯罪之人一年比一年多。”
柳慕之摇了摇头，道：“殿下却是不知那名死者的身份才会如此说道，要知死的那位，可是端坐高天位之上的天庭帝君，而此事最终的结束，据说还是因为南唐许多大人物在长安城全军覆没，才不得已作罢。”
那说书人柳意本不姓柳，受救于柳慕之，随后便受了其姓。
昨夜长安城发现了三百多件尸体，朝廷派士兵来将尸体收走，并声称是逃跑出来的犯人，已被朝廷尽数歼灭。
但纵是如此，还是有大部分的人彻夜未眠，今日也不敢出门。
但他得知，当时南唐有名的大人物是在长安城被打跑的，他便觉得万分高兴。
“柳楼主，你应该知道昨夜袭击长安的便是南唐宗门，千古道门虽没有动静，但其附属势力搬山派却参与进其中，此事甚大，自然是得到千古道门的允许，我想要的，是南唐那些不与皇庭为敌的人。”
柳慕之顿了顿，说道：“殿下直言天庭便是，天庭任出其一，这天下，还有谁人敢与之争锋？但天庭向来不参与进世间纷争，殿下恐要失望了。”
李上舒说道：“我从御书房典籍上查到，三百多年前天庭曾出世过一次。”
“抱歉。”柳慕之微微欠身。
“殿下，关于南唐之事殿下若真想深知其中究竟，却是问错人了，奴家倒有一个人可推荐给殿下，此人也在长安。”
“哦？是谁？”李上舒大感诧异。
这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人他都查遍了，却从未听说还有这样一尊神秘人物。
柳慕之走到窗前，伸出玉指将窗帘掀开。
李上舒怀着几分好奇走了过去，他看向窗外，明媚阳光下，金玉楼二层隔台之上。
一名说书人手持折扇说着古往今来的奇闻轶事，四周坐着的人当中，有一人独坐角落。
那人一袭黑金锦衣，明肌玉骨，脸上的表情透着平静与庄威。
只一眼便能从四周数十名听众之中看见此人。
桌上摆着一盏热茶，四周听众齐齐叫好时，便独他一人在默默品茶。
“蒙十三巷有位常明先生，深谙南唐上下之事，这位先生似乎什么都懂，尤其是对南唐那等地大物博之地的了解更是有其过人之处。”
李上舒目光逐渐深邃，其心有所思。
在李上舒心目里，这世上之人，他不钦佩皇庭天子，也不钦佩霸居西地的宁王，更不钦佩南唐的那群修士。
唯独一人却是例外，曾端坐在高天位之上者。
当然，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是从御书房不流于世的典籍中了解到。
自李上舒知事以来，便无比崇敬那样一个人。
而他在世最为遗憾的，便是此生未能与那个人同处同一时代。
追寻那个人的道路，便是他野心的开始。
没多时，柳慕之亲自遣人去将常明叫了进来，并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李上舒注视着常明行茶，行为举止有条斯里。
如此人物怎么也无法将之联想到会杀人，亦或是说，就连杀人之法对方也是不懂的。
李上舒的语气已不再平静，质问道：“你之前为何要拒绝我？你可知因为你的拒绝，导致昨夜死了几百条无辜人的性命，常明先生！其实我也了然，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私心，数年前父皇栽赃云先生，你也连带受了苦，所以你不愿协助皇庭。”
常明吹了吹茶面。
他听见这话，却又将茶杯放了下来，“我之所以拒绝，是因为太子想取的纵云间内的那方杀阵，并不能被拿走。”
李上舒不解道：“何故？”
“比较危险。”常明说道。
明眼人都能知道的事，好像就那唐国的太子故意不知道。
大帝呕心沥血所创的巨杀之阵，恐怕也就只有李上舒一人敢放在人群密集的长安城了。
身为唐国太子，若是事情发生之后，却是不能再用一句‘不知者无畏’这样的笑话搪塞过去。
“此事与我长安皇庭覆灭，孰轻孰重？”
李上舒心中生怒，这天底下若是一个皇庭覆灭了，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深吸一口气。
“罢了，常明先生不想说我也无意强求，接下来的仗该打的还是要打，我不知敌人几时会来，但我相信长安皇庭绝不会就此倒下，常明先生就请躲在家里好生看着吧，希望你能活到最后。你的自私在我看来何其可笑，将来的你必然会后悔！作为云先生的弟子，普世仁心没学得几分，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自学成才，云先生倘若在世……”
李上舒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尔后长身而起，一开折扇，转身摇扇大步离去。
李上舒刚一走，一袭红衣的金玉楼楼主柳慕之便从侧门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因昨夜之事，情绪变得冲动易怒，还望常明先生见谅，奴家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拿逝者出来说事。”
常明没有再提此事，他说道：“太子欲问何事？”
“太子想从常明先生你这里了解天庭的事，恐怕是想请天庭来对抗皇庭的敌人，太子的确是历代不可多得的皇者，只是还欠缺一些火候，但想必会在将来逐渐成熟。”
柳慕之心中感叹，即将成为一国之君的人，本当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她如何也想不到，今日却见证了这一国太子与蒙十三巷这位先生的差距。
“常明先生，奴家也想问问，可有什么办法？”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在这金玉楼上，柳意仍在说书，该来听书的人也来了，大多都似觉得无事发生一般。
与往日不同的是，大街上少了一部分行人，以及几十家店铺没开业而已。
李上舒剑眉一挑。
作为唐国太子，他不是很喜欢听见九天十地这四个字。
事实上，昨夜那么大的事，柳慕之怎会不知太子来的用意，又怎可能只是做客这么简单。
翌日晨时，李上舒离开花满楼径直去金玉楼，并见了金玉楼的楼主柳慕之。
长安城的百姓始终觉得，这普天之下，没人敢在长安作祟，若是宁王攻来，也不至于在不知不觉间便到长安城。
金玉楼楼主是一名身姿丰腴的女人，额如蝉首，细眉精巧似蛾须。
柳慕之欠身行礼，红唇轻启，道：“奴家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前来金玉楼所为何事？”
柳慕之嘴角轻扬，眉眼含笑，“殿下真是高看奴家了，奴家虽认识一些人，但都是些商界上的人，或许帮不了殿下。”
李上舒闭目沉吟，又问道：“那你可知，在南唐有什么比较厉害的人物？”
柳慕之轻声笑道：“呵呵，南唐那等地方，厉害的人可就多了，这天下人皆知九天十地闲云野鹤之辈众多，皆是世间实力强大的隐士，遍地修行门派，无论是三大宗门之二的正宗或是千古道门，都有着与一国叫板的实力，更何况，还有屹立在长生山之巅，震慑天上地下的那群云中宫殿，天庭！”
知情人皆知她已活了八十余岁，但看起来却如二十多岁的少女一般，肤白貌美。
然纵是年岁此般大，单是长安城，追求者都能排出一条街。
李上舒怎可能不知道，但全天下披麻戴孝之事，只会发生在一国天子宾天之时。
南唐之人处处皆视长安皇庭为无物，作为唐国太子，李上舒深深感受到莫大的耻辱。
李上舒仍是素衣打扮，他怀抱胸前，神情认真。
“闲话我便不多说了，柳楼主早年去的地方多，见识广，尤在南唐呆的时日长，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什么大人物，我想请他来长安做客。”
这柳慕之虽不是修士，但仍用各种奇珍药材保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