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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枣

五十八 知人知面不知心(1)

当远远地能看到了故乡的村貌轮廓,辫子这才感到自己似乎走的急了些,身上已是热躁躁地出了汗。可她并未停下脚步歇口气,只是擦了把脸上的汗,继续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随着离村头的越来越近,辫子从起初看到村头上好像有许多人,不知在干啥,到渐渐看清了:那是有人在村头上用木棍搭起了一个极简易的棚子——只是顶部用些草帘子盖着,聊以遮挡阳光的照晒,而棚子里摆放着一具已被涂成老土红色的棺材。许多男女老少到处闲站着围观。

一看到这情景,辫子心里就明白:虽然内情还不知道,但肯定这是村里有人在外面死亡了——按乡里风俗,无论年龄大小,只要是在外面咽气死亡的,都不能把尸体再弄回到自己的家院里去,随后从家里发丧出殡,而是只能将就着在村头上搭个简易棚子凑合了事。

林前不远处,单门独户地住着一户姓接的人家。

据老辈人说,那户接姓人家的祖上,当年是逃荒要饭来到了这岳家沟,被岳姓一族雇来看护坟林才落户住下的。

刚来住下的那年,那户人家便在院子里栽下了一棵杏树。之后,历经几代人的时间,到辫子小的那时侯,那颗杏树已是成长为了一棵浓荫蔽日的参天大树,隔远里就能望得见。

辫子心里纳闷着,加快步子走去。当她走近了,便朝几个站在一块的妇女靠拢了过去。

到走至近前,还没等辫子开口,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一见她走来,先是开口问她道:

“辫子,又来走娘家看看你爹娘啊?”

“嗯。大婶子,这是谁家呀?咋回事?”辫子急切地问道。

那位大婶先是叹了一口气,擦了把发红的眼睛,这才难过地道:

“唉,你是不知道,这是咱村大路已定了亲的媳妇——就是他舅家她表姐、、、、、、”

辫子难以置信地一下直了眼,嘴里吃惊地道:

“啊、、、、、、她、她这是咋的了?”

“唉,听说她是在邻村的砖厂里干活,晚上加完夜班回家时,在路上被邻村的一个不在人数的玩意给祸害了,尸体还被扔在了大口井里、、、、、、、、按咱这儿的风俗,女人家订了婚就算是人家的人了,即使还没结婚就没了,死后也得在男方这边下葬,这不、、、、、、、、”

一当听得死者是大路的表姐,并且是被人残害致死的,辫子眼前顿时就不禁浮现出那位她见过多次、可还从未接触过的大路的表姐——她还曾经衷心地祝愿他们能够幸福呢。但是现在、、、、、、大路哥这会儿怎样了?他该是怎样的难过呀?大路哥、、、、、、

——思想至此,一股形同身受的痛苦与悲哀,刹那间袭遍了辫子的全身,使她不由自主地也就热泪盈眶,进而潸然泪下,一时忘情到没听见旁边的大婶后面所说的话、、、、、、

当辫子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啥不妥时,她担心地去看是否有人在注意她的表现时,只见旁边的人们一个个都在擦眼抹泪的,没有谁在注意她,她这才心安了一些、、、、、、

自从跟秦大路定亲后,大路的表姐,这个情路坎坷的女子感到情有所托,心里也算是踏实了。她是那么全身心地爱着大路,爱着自己苦命的姑姑,爱着那个并不富裕的家。

原本,她的父母打算今年秋后就把她的亲事给办了。而她自己,对在不远的将来就要开始的新的一段人生历程,更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就是自己的漂亮相貌,却引来了一双邪恶的眼睛对她的注意,并最终导致了她惨遭非命的厄运!

说起来,这个让大路表姐惨遭厄运的凶手,事发之前,在村里那可是公认的大老实人。并且还有一个温柔的外号——“大小姐”。

唉,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之谓也!

这个大小姐,他姓殷,比大路表姐小几岁,今年才二十刚出头。是大路表姐的邻村——也就是有砖场的这村的人。他自小就是出名的老实。尤其是见到女人——不光是见到大姑娘小媳妇,就连跟中老年妇女打个招呼说句话,他都会脸红不好意思,比个古时候不下绣楼的娇小姐还要腼腆。因而人送外号“大小姐”。

其实呢,他这个人最真实的一面,实在并非像人们看到的那样;他个性内向,自从朦朦胧胧懂得男女之事起,他对女人的兴趣就异于常人;常常就会去偷偷地注意女人,观察女人。就连小媳妇解衣掀怀给孩子喂奶,他也忍不住会偷偷地想多看两眼。

甚至,每每他到别人的家里去,看到人家晾晒着的那花花绿绿的女人内衣时,他也会多偷瞄几眼,想入非非一半天!

只不过,他这些行为做得很隐秘,掩藏在那人人可见的表象下面,让人只是觉得他是一个见了女人就脸红、就羞得不敢抬眼看的老实人!

他这个人不光内向,还有一个不为人注意的特点,那就是肚子里长牙;他自小为人比较软弱,容易受人欺负,尽管他还不是睚眦必报的那种,可一旦你要把他欺负急眼,让他咬牙切齿了,那他可是绝对敢跟你玩命的,并非就是吓唬吓唬你那么简单!

话说他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班上的一个胖子,仗着拳大胳膊粗欺负他,不光把他的板凳给悄悄弄断了腿,让他一不小心坐上去时跌倒出丑,头上都跌起了包。当他气不过,就忍不住骂了两句时,那胖子竟还动手把他的鼻子给打破出血了。

从当时的表面上看,他似乎是显得怕了,并没有跟那胖子大打出手。但他放学回家后,却是一声不吭地便拿起了自家的一个刨草钩子,去了胖子家门口旁边的一个柴禾垛后藏身等待着。当胖子挎着一个筐出来家门想去割草时,他二话没说就从垛后冲出来,闷声不响地扑身上前,扬起刨草钩子,朝胖子搂头就刨了下去!

当时,幸亏那胖子还够机灵,一听得身后似乎不妙,扭头一看眼前情势,顿时活像猛眼看到一只毒蛇正吐着信子朝自己伸头过来一般,惊骇之下,那胖子急忙一闪身,并抬手用草筐去抵挡他刨过来的草钩子。只听“咔”地一声响,一根筐把应声而断!

如此之下,可就把那胖子吓得屁滚尿流,魂飞九天;一声惊叫之下,撒手把筐扔掉,扭身就是一溜烟,怎一个“逃”字了得!

当时,那大小姐意欲乘胜追击,可脚下被胖子扔在地上的破筐一绊,让他差点跌倒。待他再想去追赶时,那胖子已是落荒远去。

也就是经此一吓,那胖子算是被他吓破了胆,不光当晚睡觉做了恶梦——惊叫一声后,“咕咚”跳下床,光着屁股就往外跑,并且,自此之后,一见到那位大小姐,那胖子总就免不了有点老鼠见了猫似的心惊肉跳、、、、、、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2)

在辫子自小的印象中,那户人家的老太太实在是和蔼慈祥的很。因为辫子家有块自留地就在那户人家的不远处,每当那户人家的麦黄杏好吃了的时节,也正是农忙的当口,辫子也就断不了经常跟着大人下地玩去。每当渴了时,辫子便会到那户人家的屋东头的一处山泉那儿找水喝。

而情况往往是:辫子每次去找水喝,那户人家的老太太只要看见了,总会把辫子喊过去,摘些杏来放进她的小衣兜里给她吃。

于是,第二天早饭后,把家里拾掇停当,辫子便上路了。

一离开家,踏上了回娘家的路,辫子真是有点儿小鸟出笼的快感,脚下不由得有些越走越快,巴不得一下就飞到母亲的身边才好、、、、、、

当二全把挣来的杏装在辫子的衣兜里时,辫子没有马上就吃,而是先把两个杏放到二全手里,让二全也吃。

岳家沟东去半里许,有一处树木蓊郁的所在,那是村里岳姓一族的坟林。

小孩子的特点嘛,就是馋嘴记吃。因此,辫子小时候总是念念不忘那农忙杏黄的时节。

但是,有一年的杏黄时节,辫子跟着二哥去那户人家的山泉那儿找水喝。这次不巧的很,老太太不知何故没在家,只有一个比二全小两岁的小男孩在看门。

“你只要答应让我骑会儿大马,我就给你摘杏吃。”

二全面上是答应着接了过来,不一会却又给辫子悄悄放回了衣兜里、、、、、、、、

转眼间,这麽多年过去了,二全却还是念念不忘辫子的“馋嘴”——这眼下,他还特意给辫子带来了自小最喜欢吃的麦黄杏,这让辫子不禁勾起了对久已远去的往事的回忆。而这份回忆的温馨与甜蜜,使得辫子由不得顿时就鼻子发酸!

二哥的登门看望,这即让辫子感到了高兴与激动,无形之中也就给辫子“请假”走娘家找到了有力的借口。这不,当辫子以此向姚铁提出请求——说母亲想念她,想让她回家一趟时,姚铁尽管满心里不赞成,可也并未强烈地表现出反对意思,而是有点置若罔闻的样子——也就等于是默许了辫子的要求。

见辫子眼巴巴看着人家院子里的大杏树发馋,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走开,一向娇惯着妹妹的二全便去跟那看门的小孩说情,想讨几个杏来打发妹妹高兴。

那小男孩初时不答应,后来见二全一再要求,便打量着二全胖壮的体格,通融地说:

但令辫子感到奇怪的是,棺材前并无一个穿白戴孝的子女在守灵,显然在场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场面看上去颇为凄清。

怎么回事呢?

一听这条件,二全当时虽是一愣,但随后还是答应了。

当时,辫子尽管还小,可她也知道被人当马骑不是啥好事,于是,她宁愿自己不吃杏,也不想让二哥给人家当马骑。然而二哥并没有听从她、、、、、、

自然,这次辫子看来也就无法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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