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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藏天下

第126章 索死

荆布一点不动气,但已收敛笑容,盯着他没有说话。

闻人今歌露出愤恨的神色,冷然道:“荆布是太医院孟诜的师弟,同是鬼谷山医派的传人,你说他有没有资格呢?当然信不信,医不医,一切由你。”

索兰特对这位女帝面前的红人着实有几分敬畏,见她这么一说,心里也就有了底。

而闻人今歌却毫不犹豫迎上索兰特锐利如鹰隼的眼神,以她一贯的冷傲而强硬的口吻说道:“索大人,今日战事之败以及主帅之罪,陛下自有定夺。但是,在陛下定罪之前,爻他依然是此次西征的主帅。因此,今歌当仁不让,身负责任,要将他寻回,并送往夏军大营。”

索兰特却没有听到闻人今歌反感与抵触情绪,当听到最后时,心中一阵激动,双目发亮,失声道:“今歌,你说夏军大营?”

他撤往后路大军时,只顾着逃命,又被祇夜紧追不放,哪里会有空闲留意大军撤退的方向。

荆布从容道:“神医不敢当,在下自幼在鬼谷岭长大。”

鬼谷岭位于南柯梦林界域,乃是鬼谷山医派的山门所在。

索兰特想了想,这么多年办案,他在南柯梦林好像没有抓过与眼前少年长得想像的罪犯。

他这才放心让荆布把脉。

荆布对索兰特的心思洞察的一清二楚。

像索兰特这种仇家满天飞的酷吏,小命着实比一般人看得更看重一些。

索兰特仔细凝视着荆布的面容,隐约见他清秀的眉目像极了一个女人,脑海内顿时闪出一个画面。

荆茵。

对,就是她。

涂山六骏之一的水乡闪人。

荆因十六年前在大汗之坡临死之时产下一子,却不知所踪。

难道说眼前的少年就是她的儿子?

索兰特想着想着,忽然心中震骇莫名,感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害怕。

因为当年他也参加过那次行动,伤害过那个女人。

这一微妙的情绪变化,全被荆布在把脉过程中探测到。

尤其是索兰特的识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多谢鄢雨秋的盗梦术,让荆布透过索兰特的识海,猛然间看到了自己母亲。

内心深处的震惊亦是久久不能消散。

下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各有心思。

索兰特目光先是心虚地投入别处,然后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杀意。

荆布心中再次一动。

他感受到索兰特强烈杀意的兴起,而且似乎越来越浓。

荆布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还有内心深处的油然而生的杀意。

既然你伤害过自己的母亲,现在还对自己生出杀意,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呢?

之前就听文莱说过,她一直想杀却一直没有机会杀掉的坏人就是索兰特。

现在他终于也可以为自己的学生做做这件事了。

有见于索兰特本身就有心疾,且又感染风寒,于是荆布就借题发挥,最后决定用“风脉明点”大法。

在为索兰特把脉的时候,荆布自然而然地在指间凝聚了一道风之源气,悄无声息地遁入对方手太阴经脉之中,继而直冲脏腑之腧,随后攻入上焦,潜入脑户。

片刻后,荆布收回右手二指,道:“大人之心疾,在下已经确诊,确实是‘脑风症’。风者,善行而数变,乃六淫之首,百病之长也。当年,大人练功出了岔子,体内阴气化为邪风,侵入风府穴,循督脉而上入于脑,故而得病。比较糟糕的是,大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现又伤于邪教祇夜的蛛皇丝之下,使得病情加重,已然病入膏肓,若不尽快手术医治,不然轻则中风瘫痪,重则大厥暴亡。”

他巧妙地又找到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替罪羊,将加重此症并导致意外死亡的罪魁祸首直接推给了祇夜。

索兰特一瞬不瞬地盯着荆布,将杀机掩盖下去,冷然道:“尽说些没用的,老夫需要的是缓解或根除的灵丹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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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布道:“世上除了开颅,别无他法。”

索兰特呆瞪着荆布,虽然也听说过孟诜说过此法,但他一直半信半疑,不敢轻易冒险,现在又听荆布提起此法,已然知道“开颅”必定是挽救自己生命的唯一办法。

他像是首次肯脚踏实地的面对残酷的现实般,容色渐转灰黯苍白,心里又气又恼又有一些后悔,顿时五味杂陈。

静默片刻后,带着沉重呼吸声,道:“会不会看病?黄口小儿,满嘴胡言。”

荆布神情冷静,不再说话。

闻人今歌漫不经意地插话道:“以今歌之见,索大人还是先尽快赶到夏军大营,然后再想办法医治吧。”

此话正中索兰特下怀,他也想早点回到夏军大营,以便谋划诛杀荆布大计。

他顿了顿,冷哼一声道:“你这庸医......真是浪费老夫时间。”说着大手一挥,领着众将兵悻悻然地走了。

闻人今歌与荆布相视一笑,不再停留,立即往北朝阴阳界找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阴阳界的上空。

阴阳界南为云岩,北为黑林,逶迤起伏,一黑一白界限分明。

白色是白云岩,黑色则是黑木林。

嶙嶙的白云岩,银光闪烁,岩壁如刀削斧劈。

黑压压的一片黑色森林,很神奇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白雪覆盖,却很诡异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阴阳界不仅植被不一样,而且气候也不一样,以荆布的草木灵觉之力很难感知到阴阳界的玄妙。

但是,眼下时间紧张,已不容他好好研究阴阳界的气候问题。

在荆布草木灵觉之力从黑木林开始扫描的过程中,他将心神升华至空而不空的境界,灵觉亦延伸到每一个角落,以前只能偶一为之,现在却是“有会于心”。

然而毫无结果,只是感应到了残余空中很强烈的杀气与剑意。

在那些剑意之间,荆布不一会就找到了数十具夏军士兵的尸体,却仍然未见爻的踪影与尸首。

于是又将范围从黑木林延展至白云岩,最后扩大至整个阴阳界。

不断希望,不断失望,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闻人今歌仰望漆黑的夜空,像是满天星斗都似已在她眼睛里,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沉吟良久,她忽然喟然叹道:“坦白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爻要么是被擒获了,要么就是被杀害了。”

荆布站在她身后,仅一个转身的距离。

他感应到她心情的苦恼,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闻人今歌见荆布没有说话,咕哝道:“喂!荆布!你是否在听着?”

荆布柔声道:“在下没有漏过你说的一字一语。”

闻人今歌转过身来,美目深注着他,道:“你......不说了。忙活了大半天,你也累了,我们先回走马岭吧。等明日天亮之后,再往卧龙城打听一下消息。”

荆布点了点头,欣然同意。

二人一声不吭地坐上白光虎,马不停蹄地赶往走马岭。

刚到夏军大营,便从哨兵处得知一个意外的信息。

监军索兰特在一个时辰前死了。

死于中风。

(本章完)

.

闻人今歌冷冷地看着索兰特,说道:“王君涣将军率后路大马已然撤往巫祖山庙附近的走马岭,随时接应主帅与索大人归营。”

众将士闻言,个个面露喜色,士气大振,均难掩心中兴奋之情。

荆布心领神会,装出乐于从命的样子,上前一步,客气施礼道:“在下荆布,是一名大夫,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您看看。”

索兰特不屑地撇了荆布一眼,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沉声道:“你一个山野郎中,有什么资格给本大人看病?”

闻人今歌大感讶异,假装关切地问道:“索大人,怎么了?”

荆布面无表情,神色漠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索兰特沉吟片刻,干咳一声,道:“当时有人看到主帅向北阴阳界方向撤走了,一去无踪。不过,邪教对他紧追不舍,只怕凶多吉少。当然,这绝不是老夫一厢情愿的主观愿望。再怎么说,还是希望他还能活着。”

西岭雪山界域以大西天山为最高峰,三面皆壁立千仞,在其西侧为巫族偏安一隅之地苗岭圣地,在其北侧为阴阳界,在其南侧却是无界荧谷,唯有在其东侧豁然开朗,是一面开阔的平原,直通卧龙城。

闻人今歌微一错愕,旋即摇了摇头。

索兰特嘴角轻颤,叹道:“在混战中,老夫被一个臭女人的蛛皇丝击中后背,受了些内伤,且又兼染风寒,老毛病又犯了,感觉比之前更加重了。你知道的,老夫十多年前练功时,不慎走火入魔,伤了识神,自此不仅修行受阻,而且留下了头巅疼痛的后遗症。”

闻人今歌虽然不情愿,却是无可奈何,因为索兰特毕竟是女帝喜爱的酷吏,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她漫不经意地转头看荆布一眼,示意他给看看。

闻人今歌没有在意他的态度,道:“主帅曾和武侯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也算是一个福大命大的奇人,今歌相信他吉人天相,还活着。毕竟失去了他,对朝廷也是一大损失。因此,今歌想碰碰运气,欲往白沙岗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主帅。”

索兰特知道闻人今歌不会带领自己去走马岭,倏地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道:“有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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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比孟诜小了至少三十多岁的药王传人,似要把他看个仔细,总感觉他的笑容与神情像某个人,却又想不起来,狐疑地探试道:“荆神医,哪里人?”

心中却嗤之以鼻,暗忖即便是有吃的,也不会给他。

索兰特沉吟片刻,似是有点犹豫,然后道:“有带治疗内伤或头痛的灵丹妙药吗?”

狮子山是卧龙城的天然屏障,也是距离阴阳界白沙岗最近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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