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蝴蝶

两人来到饭店，点了几个菜，善人和吃了一点，看着他吃得开心，惋惜道：“你妈妈病了。不过是小病，吹不得风，只能在家做一些手艺活。”善寻得知，拉着善人和大手：“妈妈病了多久，看医生没。”善人和道：“听医生说，是弱病，失神寡欲。舞也不跳了，天气干爽，就去公园坐着。想起你来，就念叨你名字。”善寻听了，暗自流泪：“我跟您回去吧。”善人和笑道：“管我们做什么。你在这住着，我们心里也踏实。”父子说了很多话，天晚了，善人和送善寻回去，给了慕容安两千块，然后匆匆离去，善寻站在门口，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直至灯火辉煌，不见父亲的影子。一头钻进道观，躲在土地神旁，静静的发呆。

这时张玲走了过来，看见他眼角有泪水，笑道：“你也别哭了，跟师姐来。”随后带着善寻来到寝室，善寻不肯进去了，张玲道：“进来吧，今天慧明姐出门了，里面没人。”善寻进去后，一阵幽香传来，里面朴素异常，只有几张桌椅板凳。张玲从床底翻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木梳，发髻，胭脂，还有香水，里面躺着一块玉佩。张玲道：“你在这呆久了，就厌了，想外面的世界，想过去的人。慢慢的，人就老了，死了后就埋在后山上。野狗都不来看一眼。”善寻听了，似懂非懂，只知道她要出去，道：“前天我们遇见个人，还想进来呢。你说得，我假装没听见，没看见。”张玲不知他眼睛好了，继续道：“世上万物，也是变化莫测。我在这里，大家也不如以前喜爱我了。只有你最小，说给你听，让你忘记，我就无牵无挂了。”善寻笑道：“忘不了，不如移情别恋。我看刘师兄，对你挺好的。”张玲脸色又红又白，小声道：“别乱说。道家清净之地。”善寻才知说了大话，不敢多嘴了，一声不吭。张玲见了，挥手道：“算了，你去吧。不和你说了，我一会要做功课了。”

善寻撇着嘴，从房里走了出来，摸索着下楼梯，正巧遇见玄机，玄机道：“善寻，你过来。”善寻闻声走了过去，玄机摸着他脑袋：“你也不小了。明天开始念书，三字经，道德经，太上感应篇都要念。念完了，就背给刘声听。”善寻答应后，玄机就去了。

第二天念经，刘声便让他背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只是让他背诵，也不讲解。念了一天，背诵了一遍，方才让他休息了。晚上时分，善寻用檀香晕把钱富熏晕了，来到小岛上。只见屋里灯光微亮，大喜不已。于是推门进去，不由呆住了，里面站着个黑衣人，戴着面具，正在翻东西。陡然见到善寻，黑衣人犹如大鸟一般，起伏两下，来到他身边，右手按住他肩膀：“你是谁，怎么寻到这里。”

善寻听了：“我是个瞎子，来找奶奶的。”黑衣人盯了他一眼：“瞎子？”于是拿过一旁蜡烛，把蜡油倒在酒杯里：“这里一杯水，你喝了。”善寻接过酒杯，咕咕咽了下去：“这水好难喝。”于是蹲在地上，干呕起来。黑衣人把门关上：“她收了一个孙子？几十年了，她对我哪有这般好。”于是震怒不已，一耳光扇在善寻脸上：“你算哪门子孙子。”善寻被一股大力击飞，撞在椅子上，嘴角鲜血直流，一声不吭。

几天后，道观请来几个工匠，给神像修葺补漆，善人和也来了，两年没来，心中激动又欣喜，看见道观焕然一新，也啧啧称赞。进了道观，来到经房，善寻正坐在桌边念经，于是唤道：“善寻，善寻。”善寻听了，大喜过望，一颗心飞了出去，正要跑出去，才走了几步，奶奶的话，犹在耳边：“我活着，你要装一辈子瞎子。”于是放慢脚步，摸索着来到门外。善人和喜笑颜开，冲过去抱着他，嘘寒问暖。然后把随身携带的水果，递给他吃：“你啥时回家一趟，妈妈日夜思念你。”善寻听了，眼眶湿润：“师父说再养四年，就可以回家了。”善人和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对慧明，慕容安打了个招呼，带着善寻出了门。

黑衣人坐在椅子上，道：“孙子，给大爷倒茶。”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铃声，一道轻柔的声音飘了进来：“他来倒茶，我来点灯。”门突然开了，只见女子一身红衣，出现在门口，身后树叶正绿。善寻大喜不已，跑了过去，拉着她衣角：“奶奶，我找了你好久，总算碰见你了。”女子看了他一眼，又斜视着黑衣人：“他打你，你不打他？”善寻望着黑衣人，心中一片空荡，摇了摇头。

黑衣人见她回来，有些害怕，兀自镇定，喝了一杯水：“师妹。本门的心法，你放在哪了。”女子笑了起来，走上前去：“你瞎了，这都看不到。当然是烧了。”黑衣人怒不可赦，把杯子捏碎：“师妹，当初师父怎么说的。你练完之后，把心法交给我。师父去世后，你怎么做的，偷偷跑了。”女子淡淡一笑：“我当你是个正人君子，那天你做了啥，我在书房换衣服，你在窗外等着。也许一个人早点瞎了，像这个小孩，反而更好。”

黑衣人走后，女子突然身子一软，倒在床上，吐了一床的鲜血。善寻见了，惊道：“奶奶。”于是连忙跑了过去，不由悲号起来，大哭不已。女子躺在床上，冷道：“哭有什么用。我被仇家打伤了。你要是存心救我，去找你祖师爷。”随后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善寻听到祖师爷，犹如吃了定心丸，连忙去了。

黑衣人脸色惭愧，喃喃道：“我以为，以为你爱我。我们本是一对的。”女子突然消失了，红光一闪，身影出现在黑衣人身旁，一掌拍了下去。黑衣人心里慌张，往旁边一躲。女子却住手了：“谁和你一对了。我就没爱过人。你赶紧走吧，不然就打伤你的脸。让你自诩的潘安之貌，见不得人。”黑衣人怒火中烧，正欲出去，女子悠悠道：“还有，你再伤这个小孩，我就找一个丑陋的老头嫁了。让你恨我一辈子。”黑衣人回头，又是愤怒，更添伤心：“你……”又看了善寻一眼，哼了一声，大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