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天下

秦奋的历史老师接着说，“历代亡国之君，有让位的、有投降的，有自杀的、有被杀的。王莽则不然，亡国之际，他既不投降、也不逃跑，而是怀抱传国玉玺，迂腐地死于乱军之中，恐怕一直到死，他都认为自己没有错，只是运气不好。”

“死后王莽的头颅，被迷信的统治者利用阵法封印起来，可见当时的统治者对王莽的痛恨程度。也有传说认为王莽就是当年被汉高祖刘邦斩杀的白蟒转世，阵法封印的是白蟒的魂魄，以防它转世投胎继续霍乱朝纲。”

“直到几百年后，西晋八王之乱，洛阳武库被烧，王莽的头才和那柄斩蛇剑、孔子木屐一起被焚，化为乌有，然而据《晋书·张华传》里记载，张华亲眼看到刘邦的斩蛇剑向天上飞去！”

小厮干了一碗酒问道：“兄台，你怎么跑到怡情阁那里摆摊去了，那老鸨难说话的很，只认钱，却也不撵你。”秦奋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暗想，自古以来，风月场所都是达官显贵出没的地方，用王莽做谶语，自然是姜太公钓鱼了。却顺嘴说，“那里风景好。”

小厮喝得有点上头了，说道：“兄台，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从树里生出来的吗？我走了以后你又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又成了赊刀人了？”秦奋也喝了不少，但古代的酒度数太低，对他这样的现代人来说没有什么杀伤力，秦奋平时喝半斤二锅头后还照样能修复文物。

看着热情的小厮，他想：兄弟，不是我有意要骗你，只是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还不了解你们的世界，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不伪装好，恐怕会被你们这个时代灭掉。这五十几天的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将来如果我有能回家的那一天，一定在走之前，把所有的故事都讲给你听！

想到这里，秦奋说道：“兄弟，我怎么可能是树里生出来的呢？我和你一样是个人呀，我确实是洛阳人，年幼时跟随鬼谷子的门人学艺，近些年大事不断，师父才允许下山。那天我外出有事，到树下躲雨，被雷击晕了，要不是兄弟施以援手，恐怕哥哥要继续被劈，直到被劈死呀！后来我就醒了，赶紧离开了那里，你的蓑衣一直珍藏着，它也救了我！”说完心想，在进城门的时候，蓑衣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是披着蓑衣，谁看见我当时一身奇装异服，都会马上拉到衙门去见官！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小厮说，“没想到我还能有个赊刀人朋友，赊刀人有那么神吗？你说的那个什么司马登基啊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呢？”

“说他是篡位者，是因为他废汉自立，建立了自己的王朝，他一边把自己包装的近乎完美，一边为了成就大事不择手段，可以说他是两面人；说他是穿越者，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了出现在他那个时代的游标卡尺，更是因为后人认为他力推的改革，都具有超前的意识。”

“实际上，老师认为，王莽只不过是一个崇拜上古大同时代的‘乌托邦’式的悲情人物。原本自己手握大权，一手四个2倆王的好牌，硬生生被自己打的稀烂！”同学们大笑。

……

打烊的小酒馆里，秦奋和小厮喝得酒酣耳热、聊得热火朝天，似有几辈子没见了，掌柜看着地上喝空的一个个酒葫芦，直挠头，想：就是刚成亲的两口子也没这么火热呀！管他，只要有人结账就行。

秦奋暗想，我哪是什么赊刀人，司马登基就是大司马登基，也就是王莽登基，这都是历史课上老师教的呀！想到这里说道：“兄弟，我们赊刀人善于预测，往往一语成谶。老一辈的人很多都知道赊刀人的存在，也知道他们言出必行，所以一般对赊刀人都又敬又畏。至于那句谶语，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成熟时你自然会知道。”

不等小厮继续发问，秦奋问道：“兄弟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呀？我伪装的也挺好的。”小厮嘿嘿一笑，“兄弟不才，虽然没多大能耐，但是在这小酒馆里阅人无数，练就了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你想想，那样的暴雨天，你的奇装异服，被雷劈的树，摸你脉时看到的痣，还是红痣，这些加起来，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哈哈！”

孔仁哪里知道，秦奋是个穿越者，想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头绪。那天跟踪孔仁和赊刀人后，给了他很大启发，他根据自己学过的知识故弄了一些玄虚，布好局，希望引起上层人物的注意，然后再看看事态会怎么发展，是否能帮助到自己。秦奋也知道，在这个时代，皇帝啥的都是废物点心，只有目前官拜大司马的王莽才是绩优股。然而正常情况下普通人不可能接近王莽，秦奋只能从自己学习的知识里回忆线索，希望能引起王莽对自己的关注，动用资源帮助自己回家，至于该如何回家，秦奋却是一头雾水。

“如果我是王莽，我一定比他做得好！”自习课上，一位老师正在给同学们分享课后心得，启发同学们打开脑洞思考问题，他就是秦奋的历史老师，一个喜欢打牌的愤青，前些年高考落榜后回到县高中教历史。

“如果我是王莽，”历史老师接着说，“我一定比他做得好！同学们都知道，王莽长期接受儒家的传统教育，认同儒家的理念，做了很多有益于社会的事，也希望带着国家走向更好，但他却是个学傻了的儒生！”

“在今天这个社会，我们看王莽的角度都是历史给提供的，因为我们不可能穿越回去亲眼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历史对王莽有两个结论，一是篡位者，二是穿越者。”

又聊了许久，秦奋大着舌头说，“哥哥我叫秦奋，还没请教兄弟尊姓大名？”小厮说道：“孔仁，名字是不是很普通？我虽然出身寒门，但立志要光耀门楣，做一番大事业！”

秦奋伸了伸大拇指，叫了声好，说道：“别的先不说，兄弟你的‘洛语’说的就不错！”小厮说，“对呀秦兄，洛语就是通语，在酒馆里，山南海北的人，不说通用的语言别人听不懂呀！这样不管你是哪里的人，大家交流没有语言上的障碍。”两人又聊了一会，睡眼惺忪，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进了孔仁房间。

“这正是，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自此，天下纷乱、群雄并起，一个新的时代又来临了！”

当夜，两人挤在一起睡了一晚。睡梦中，秦奋嘟囔着，“兄弟，等哥哥发达了，如果咱俩还能见面，一定给你弄个大官当当，咱俩一起光耀门楣……”也不知道孔仁在睡梦中听到了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注定会成为呼风唤雨的人物，被历史记录下来。

睡梦中，秦奋回到了历史老师的课上……

秦奋连忙说，“是啊，也没办法，赊刀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要预测事情，就是会穿上奇怪的衣服到奇怪的地方做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