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理之瞳

他想哈罗也肯定想回去，回到艾琳与露易丝的身边。

“我要回去，带哈罗回去。”

不想就此死去，想活着回去的念头打破了他的固有思维。

剩余子弹二十五发，水银子弹四发。

一旦子弹打空，连金属保护层都无法生成。

而且实际上只有水银子弹才能发挥作用，四发，能击杀掉眼前这个怪物吗？

陈林长舒一口气。

放手一搏。

陈林认为自己找到了取胜之匙。

须臾之间，猿手再度袭来，他的速度是如此地快，如此地难以躲避。

但无需再躲避，机会只有一次。

陈林直面奥尔奇拉的双眼。

他先是在胸前用重塑生成铁板，在猿手的攻击即将到来之际使用排斥。

被排斥冲力所击飞的铁板弹开了猿手。

从先前被猿手捏住脖子，再到猿手被自己的排斥弹开，陈林估计排斥产生的冲力大于奥尔奇拉的力量，即使现在有所加强。

最后陈林向前一步跨去，用左手对准了奥尔奇拉头部。

左手几乎贴在了奥尔奇拉的面部，这下奥尔奇拉也无法躲避。

陈林体内剩余的所有金属汇聚，塑形，灌注水银。

一颗有着手掌大小的水银子弹射出！

奥尔奇拉的脑袋被子弹直接贯穿。

大量的、鲜红的血液飞溅开来。

眼睛，鼻子，嘴巴从他的脸部熔化消失。

就像失去了动力的机器人一样，奥尔奇拉骤然双腿弯曲，跪下，随后往一边倾倒。

穿过奥尔奇拉头部的那颗水银子弹恰好命中大厅左侧墙上的那幅奇妙的油画。

油画中男子那狡黠而神秘的微笑也化作了虚无。

陈林看着奥尔奇拉倒在脚边一动不动的尸体还是觉得可惜，这是一场并没有什么意义的战斗。

“陈林！”克里斯提娜从正门闯入，“陈林快走！”

陈林在听见克里斯提娜的大声呼喊才回过神来发现，火焰早已蔓延进了大厅。

火舌顺着墙壁窜上天花板，烧断了那与之联系失去光彩的华贵水晶吊灯。

陈林急忙后退躲过了从高处倾倒的水晶顶灯，而奥尔奇拉的尸体则没有这么幸运了，被砸成一堆肉泥。

然而那已经失去了人形的尸体却发生了变化，血肉在绕过水晶吊灯的阻碍在逐渐汇聚，如同开水沸腾般地跳动。

“走了陈林！这里快要塌了！”

在克里斯提娜的催促之下陈林跑向了正门，抄上那把先前弹飞的刀具离开了大厅。

“哈罗呢？”

“他在前面，你没事吧？”

“我没事。”

克里斯提娜带着陈林与哈罗汇合。

哈罗手持火把还在点燃那些还没被火焰波及的房屋。

“回家吧，哈罗，回到你家人的身边去。”

哈罗恍惚间慢慢回过头来，“嗯，回家了。”

“跟我来，我已经清理出一条道路了，已经没有人会阻扰我们了。”克里斯提娜说道。

哈罗点了点头。

克里斯提娜走在前边带路，陈林与哈罗紧随其后。

陈林看着路旁的尸体就明白了克里斯提娜所说的清理的意思。

他认得那些尸体，那是在宴会上把他与克里斯提娜带去地牢的人。

陈林猜测这些人大概就是这个小镇的安保人员。

但没走几步，哈罗就开始剧烈咳嗽。

他停下脚步落在了队伍最后。

“咳咳！”他从口中吐出一团黑色脓液，“啊，艾萨克，咳咳！”

陈林停步转身看去，哈罗垂着头，他的身体正在发生膨胀。

紧接着他的头部一阵剧烈抽搐与扭动后停止。

“哈罗？”

“你杀不死我的，艾萨克。”哈罗缓缓抬起头说道，“不过还是得称赞你刚才的战斗。”

这说话的语气让陈林不寒而栗，“奥尔奇拉？”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所有物，所有人都无法离开。”

谈话间哈罗的脸部渗出黑色脓液，这更像是蜡烛融化那样。

陈林看出来了，他的脸在转变，在转变成奥尔奇拉的脸。

“别这样，哈罗，别开这样的玩笑，艾琳与露易丝都在等你回去的！”

哈罗摊开手诡异地笑着说道，“哈，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神赐予我的定理，智慧定理！我是不死不朽的永生者，我会用这神的恩赐追求真理的源头，在天空藏匿着的无穷智慧！所有事情都已经无法停止了，这个世界将会重生，每个人都会被赋予智慧定理，然后迎接神的降临，而这些你们拒绝恩赐的虫子。。。呃。。。。”

一只黑手从后击穿了哈罗的胸膛中断了他的话语。

“哈罗！”陈林怒喝一声手持刀具朝突然出现在哈罗身后的山羊脸冲去。

山羊脸将手臂从哈罗身体内抽出，失去支撑的尸体猝然倒地。

“sacrum，sanguis!”山羊脸手握着从哈罗身体内掏出的贤者之石，用着无比嘶哑，刺耳的声音说道。

然而陈林连幻象都没来得及触及，山羊脸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林一边怒吼一边对着空气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刀具，“山羊脸，出来！出来啊！”

陈林茫然环顾着四周，到处也看不到山羊脸的身影。

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哈罗转变了一半的脸不知所措。

这是哈罗还是奥尔奇拉？

陈林不知道这种心情，这种悲伤到控制不了泪腺的心情从何而来。

这是自己的感情，还是艾萨克的感情？

这种感情该如何宣泄？

生与死总是不尽如人意。

无法回到家人的身边的哈罗，失去所有家人的艾萨克。

任何坏事都有它的末后推手，罪魁祸首。

一种名为憎恨的情感如同漩涡般在陈林的心中席卷形成。

克里斯提娜跑来抓起陈林的手说道，“陈林，这里太危险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还不能走。”陈林甩开了克里斯提娜的手，“还有事情没做完，狩猎还没完。”

陈林摘下防毒面具递给了克里斯提娜，“你到外面等我。”

“陈林！已经够了，现在该做的是带着哈罗的尸体离开这里。”

“不，还没完，我懂了，狩猎已经开始，必须摧毁智慧定理，这是我的任务，克里斯提娜。”陈林注视着已经半数没于火海的城镇说道。

他举起刀具往火海中走去。

不行，太弱了，自己太弱了。

有印记的不是猎物，是野兽，自己才猎物。

疼痛充塞满了陈林的脑袋。

陈林想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回到娜娜身边。

恐惧死亡之人从不会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即使知道水银子弹成功生效，但陈林却不觉得自己能赢下这场战斗。

陈林的内心正在动摇。

变异的奥尔奇拉飞扑的一击，直接将地板砸出一个大坑。

只需一击，陈林的脆弱身躯便化作尘埃。

陈林猛地向一侧翻滚躲避着。

刺啦一声，胸前的衣物连带着防护服就被那只无可阻挡的猿手撕破。

血液从细长显浅的伤口中渗透出来。

变异后的奥尔奇拉力量大幅增强，速度有所减弱。

但这并非变弱，而是压榨了陈林的生存几率。

为什么一直以来重塑出的子弹都是一样的形状，一样的大小？

那是刚穿越而来之时被土匪命中的子弹，第一次使用重塑而成的子弹。

不安，恐惧，懦弱，烦恼。

尖锐而可怕的野兽吼叫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陈林就如同一只躲避着凶猛捕食者四处乱窜的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