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有月

不看莫轻言死不瞑目的眼神，老魏甩掉刀上的血迹，心里爽的不能再爽。

莫家的嫡系子弟，江北双子星，寒王妃的亲弟弟…就这么死了？……上官虞不敢置信呐呐道：“为何要杀他？”

白痴……顾离不耐烦道：“这小子在江北就不是个好鸟，天赋虽然极好，但却暗地里为非作歹。”

“这一次刺杀公主，我也不问你了，但，寒王妃是你亲姐姐，我只要把你交给羽王，这事就会算在寒王的头上。”

“混蛋。”莫轻言怒道：“这是夜行人接的刺杀任务，与寒王何干？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今天还就讹上你了……顾离也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这小子。

道理上官虞都明白，但她还是有些不忍和担心：“一个武道天才就这么死了，还有我七皇兄那怎么办？”

“夜行人都不知道彼此身份。况且，就算寒王万一知道了，这事我也抗的起。”

顾离对这事没什么担心，反正莫轻言杀或不杀都是个麻烦，既然如此，那不如宰了一了百了。

不久后，吴老头过来见到尸体：“我真是被你小子坑惨了。”

他只是个中间人，死个夜行人没什么大不了，谁也怪不到他头上。

但寒王妃的亲弟弟死了，那女人可不会轻易罢休。

顾离见他神情，就明白他心中所想，笑嘻嘻道：“吴老头，害怕了？”

“四魔是凶残，寒王也不好惹，但你小子更得罪不起。”吴老头烦躁的抽口旱烟。

“他们再刺杀公主这事我管不了，但今天莫轻言的事，不会有任何人从我这得到消息，我也会想办法把矛头给引到其他地方。”

“仗义。”顾离很满意吴老头的做法：“这小子的实力，在夜行人里也算中上，这段时间，他们不会再派人来刺杀了。”

他杀莫轻言除了想缓一段时间，还有就是报之前雪中袭杀的仇。

再者他今晚本来是想和夜行人做交易，反正他们是收钱办事。

至于‘不死不休’的规矩？顾离有绝对的把握，能用利益打动他们。

但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这小子，他见到自己和上官虞在一起，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顺着蛛丝马迹查到所有事，这才是真正的天大麻烦。

杀了好，一举三得，我真是机智的一逼……顾离对待仇人，从不墨迹，更不会心慈手软。

“老吴，这里辛苦你了，我们先回去了。”说完，顾离也不客气，带着众人先行离开。

——

马车上，

上官虞幽幽道：“阎王刀魏求真，居然都是你的人。”

赶车的老魏刚打了一架，但敌人太弱，让他还是没精打采：“我只是因为无聊的不想活了，才会和他混在一起。”

等顾小子死时，肯定会大闹一场，我刚好和他一起上路….

一旁的小白乐呵呵道∶“魏哥，你也太弱了，居然还用‘业火’，要是我，一拳就能把他捶死。”

“我看你是懂个锤子，老魏不用那一招速战速决，他们两个交手不得把那宅子给全毁了。”顾离没好气的拍了拍小白脑袋。

上官虞好奇道∶“那就是魏前辈的绝招？”

顾离迟疑，这是老魏的底细，他不好多说。

没想到老魏自己接话∶“不用喊前辈，那只是我最快的一刀。”

见老魏没有隐瞒的意思，小白连忙抢先道∶“魏哥的阎王刀，有七式刀法。”

老魏是半步神藏，高了莫轻言半境……上官虞了然∶“那魏先生最多估计就用了八成功力。”

老魏有气无力道∶“是一成，莫轻言这么弱，顾小子，他是怎么和你齐名的？”

居然让他成功装到了……顾离咂舌道∶“我当时和他干架的时候，都还是天罡境，谁知道那小子居然会越来越弱，白瞎了这好天赋。”

“话说，你什么时候破的境，居然连我都瞒过去了，我还以为你用了三成功力呢。”

阿秀也有些郁闷∶“我以为是五成。”

小白乐呵呵道∶“我以为是四成。年前魏哥和人打架破镜，所以我们到京城才迟了几天，这事只有我和秀姐知道，忘了告诉老大。”

上官虞∶“我好像不配说话……”

顾离四人∶“……”

虽然相处时间较短，但她知道老魏不会说谎吹牛，她是真对老魏的实力感到惊骇。

打败雨花剑莫轻言，居然才用一成实力……

顾离报了仇，又得知老魏成功破境，此时心情…非常…非常不错。

“这都是小事，殿下你该说说，之前你和小喜鹊到底遇到了什么怪事。”

“那你先说为什么会知道他是莫轻言。”

上官虞的问题，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说真话还是假话呢……顾离默默想道，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当年我和他比试之前，一个人混到莫府待了几个月，那小子的所有习惯我都了如指掌。”

“嘿嘿，他一厥屁股，我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放屁。”

众人∶“……”

小白放下从老吴那带出来的鸡腿：“老大，你好恶心。”

阿秀：“无耻。”

上官虞：“不要脸。”

老魏幽幽道：“难过当时几个月不见你人影。”

你们懂个锤子……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

顾离对众人的话有些伤心，愤愤的转过头。

今晚的事，对上官虞触动很大。

她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雨花剑’，居然会就这么死了。

更没想到顾离他们会这么漠视生命，就连单纯的小白，此时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阿秀见此，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还是犹豫道：

“江湖就是这样，只要不越过了自己心中的底线，杀人或者被杀，皆是无怨无悔。”

生与死，一念之间的选择。

那这狗腿子，肯定也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上官虞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从腰侧取下一个香囊，递给顾离。

顾离沉默，甚至往后退了退。

如今既然上官虞已经知道了顾离身份，阿秀也不会再和之前一样装个怯懦侍女，皱眉道：“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

上官虞有些疑惑不解。

阿秀幽幽道：“在我们江北，女子从不觉得自己不如男人，喝酒打架，不让须眉。”

“但江北女子有一个习俗，要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会把自己的贴身香囊送给他，代表自己的情意。”

我早就猜到了，我这脸和气质，哪有女子会不喜欢……顾离有些心累。

但他还是严肃拒绝这香囊：“殿下，你是季寒冬的娘子，咱们不合适。”

“滚。”上官虞怒道：“这里面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但听到顾离刚刚的话，她心中却突然无名火大。

自作多情了……顾离有些尴尬。

面无表情的接过香囊，打开后，里面是一颗赤色如血的珠子，泛着淡淡异香。

上官虞为众人解释这血珠的来历。

“上次我和小喜鹊进宫，忽然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宫女冲来，这是她给本宫的。”

“那宫女后来被侍卫拖走，本宫遇刺后，也怀疑是否和这事有关，但去调查却一无所获，这宫女根本无任何信息记载。”

阿秀也露出疑惑，打量着珠子。

小白耸了耸鼻子：“老大…”

“我知道。”顾离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是在哪遇到这宫女的？”

“当时去拜见母妃，刚出云裳宫就遇到这事，但她绝不是我母妃宫里的人。”上官虞斩钉截铁道：“你看出什么了？”

“没，就是颗普通珠子。”顾离随意回道，顺手把珠子塞到了怀里。

绝对有问题！……上官虞眼神充满审视。

可惜顾离脸皮贼厚，开始闭目打起盹来。

“小白，你来说这是什么东西。”刚刚见到小白的神情，上官虞这次直接向他询问。

小白话刚说一半∶“大姐头，这是……”

“吵死了。”顾离睁开眼瞪过去：“每次就你话多？”

上官虞怒道：“本宫和小白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把东西还我。”

呼……人要作死天不拦。

顾离懒得多管闲事，将珠子扔了回去。

上官虞冷‘哼’一声：“小白，你接着说，明天我带你去宫里，想吃什么让御厨给你做。”

威逼对小白一向无用，因为很少有人能打的过他。

利诱也是白瞎，因为他性子单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但美食的诱惑，这对他来说是……必杀。

小白瞟了一眼顾离，迅速开口：“这是血精珠，把一个活人身上全部的精血凝练在一起。”

空气一静。

上官虞素手猛的一缩，血珠顿时掉在地上。

但她却顾不上这事，慌忙捂嘴打开车窗干呕。

这段时间，她一直将这珠子放在香囊随身携带。

活该，都说了让你别问……顾离捡起珠子把玩着。

半晌，上官虞喝下秀姐递过的水，俏脸才恢复一丝血色：“这东西…怎么可能？这是…非人手段！”

小白是个老实孩子，继续给她介绍：“有些妖族喜欢吃人肉，有些鬼族喜欢吸人阳气，其实这都是瞎传。”

“他们真正喜欢的是人族的‘气血’，里面蕴含‘神蕴’，这对他们的修炼是大补之物。”

小白是妖丹境大妖，对这些事，他自然了解很深。

如今天气回暖，但上官虞此刻仍然觉得很冷，心里止不住的发寒。

“宫里有妖族或者鬼族？”

全都有好不好……顾离只是点了点头。

他猜测妖王藏在宫里，至于鬼王的踪迹….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帝渊城是大渊京城，皇宫更是京城最重要之地。

如今这里居然混进了妖邪鬼祟……上官虞忍不住看向顾离，却见他在马车的烛光下，脸色晦暗难明。

“你还是‘季寒冬’时，我问你雪灾是否与妖物鬼祟有关，此时我再问你一次呢？”

“不清楚，或许有….或许没有。”顾离将血珠举到烛火前打量：“这些是三宗修士操心的事，我们不用想太多。”

上官虞继续追问∶“他们混入京城，会造成何等危害？你说这话，可对的起人族？”

顾离无语，反问道：“就你一个小小天罡境武夫，还能操心人族灭亡？”

上官虞沉默，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一脸好笑神情的男子。

这是想让我帮忙？

妖族可是我盟友，鬼族更是我想拉拢的盟友……顾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上官虞忽然缓缓勾起嘴角，靠到马车上闭目养神。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让这狗腿子站在本宫这边。

有他在，必定不会让这些妖物鬼祟危害到百姓。

她刚刚想起了之前顾离为难民所做的事，突然心里异常安心。

顾离却心里狐疑，干脆研究手里的血珠….这玩意，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

众人回到公主府已是深夜，本想直接去休息，小喜鹊却气鼓鼓的嘟着小嘴，非要为众人准备宵夜。

吃下一根萝卜丝儿，上官虞试探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小喜鹊闷闷回道∶“殿下还没回来，奴婢哪敢休息。”

听到这幽怨的小情绪，众人连忙低头吃面。

上官虞宠溺道：“下次不用再等我们。”

她也有些心虚，不提顾离，自己和小喜鹊相处这么多年，也明白这小丫头的碎嘴功力，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总之，这小丫头压根儿就不是能藏住话的主。

有些事真不能让她知道，况且她还只是个普通小姑娘，带她参与会有生命危险。

大家都出去玩，却唯独不带我……小喜鹊今晚很委屈：“还有下次啊……”

众人∶“……”

这次上官虞也低头吃面，保持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

……

夜晚，

上官虞坐在床上逗着门神，扫了一眼熟稔打地铺的顾离：“驸马爷，可要到床上来休息？”

勾引我？

这肯定是试探！……顾离直接钻进被窝，不作回答。

“呵，连欺君之罪都不怕，还不敢上本宫的床？上来，本宫好好…伺候你。”

清冷女王…或勾人妖精？

顾离左右为难，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季知秋。

混蛋，王八蛋，臭狐狸，出门就被人打死的货……

他猜测莫轻言本来是想来戏耍自己，结果，却没想到自己不仅认出了他，还敢直接动手。

顾离不想再多说废话，这只会浪费时间∶“要么你背叛夜行人，要么你背叛寒王，自己选。”

出刀必杀人，这规矩可不能一坏再坏。

“顾离，你敢杀我？！我姐姐她……”

你就不能吓吓他，说陛下会重罚寒王？……顾离叹口气：“老魏的规矩，上次在羽王府已经破了一次，这次随他高兴。”

此时他蹲下身子，看着自己的老乡：“之前你派人袭杀我，是想试探我到底有没有被酒仙废了，这事可以不用计较。”

莫轻言沉思，第一个选择只有死路一条；第二个…姐姐不会让自己出事。

想明白这些，他直接沉默不言。

顾离：“……”

小白急忙道：“老大，魏哥不能乱杀人……”

顾离摆了摆手，看向老魏：“以后没我允许，不可和人动手，怎么样？”

“没问题。”老魏爽快答应。

挠了挠头，他抬头问道：“殿下，陛下知道了这事会怎么处理？”

“他就算是夜行人，但也没证据他是刺杀我的凶手，父皇不会杀他。”上官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况且他既然刺杀你，那么杀他也是天经地义。”

“再说，留下他，万一暴露了我和季寒冬的关系怎么办。”

莫轻言则是笑道：“你听到殿下的话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呵，让你姐夫背锅，这是猜准了我不敢杀你。”顾离乐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