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无头骑士
父债子偿。
也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
躺在床上的少年，挣扎着伸出左手，用尽全力，才把柜子旁的水杯，拿在手里，一点点的，把水杯往口中送。
少年行动迟缓，这么一个简单喝水的动作，他就足足用了两分钟。
眼看着，水杯抵达唇边。
看着地上，那一地的玻璃碎片，陈南犹豫一下，挣扎着，想要拾起一片，切开自己的手腕，就此了结这一生。
“嘎。”
就在这时候，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个身材高挑修长、扎着马尾、看起来青春阳光的女孩，走进屋子里。
“南哥哥，这是怎么了？你别动，我来收拾！”
女孩见一地的玻璃碎片，吓了一跳，连忙从旁边拿过扫帚，打扫起来。
女孩叫陈雪，和陈南一个姓，是大学生义工，专门在节假日，去帮助一些生活不便的人。
陈南就是她的帮助对象。
最主要的是，陈雪还是他的学妹，两人曾经同一所大学的。
真是造化弄人。
见到青春靓丽的女孩，陈南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将失落藏在心底，脸上堆起笑容：“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撒了。”
“那你也别自己动手啊，万一伤到自己了，可怎么办。”
陈雪口里一边责怪着，一边麻溜的帮他换好衣服，把他扶到旁边的轮椅上，然后推出门去。
在陈雪帮忙的时候，嗅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陈南忍不住脸颊滚烫。
陈雪是个好姑娘，如果还是以前，自己一定会追求她的。
可惜……回不去了。
自己家的债务……哪怕是身体康复，也是三代人都翻不了身的。
……
晒着太阳，陈雪帮他洗好衣服，煮了面条，又帮他把累积了一星期的快递，依次拆开。
不用看，里面全是银行寄来的催债书。
“咦？”
这时候，陈雪忽然发出惊讶的声音，从其中一个快递里，拿出一枚看起来颇有些年代感的银白手表。
手表有些老旧，像是七八十年代的产物，甚至连表面的镀色都开始脱落，略有几分斑驳。
而且，就连手表的表针，也只剩下一颗。
收件人，是陈南的外公，这栋小院原来的主人。
可是，外公都死了整整十年，谁还会给他寄快递？
外公的朋友？
战友？
还是其他人。
这些都不重要。
……
陈雪走了。
小院，又变得冷清起来。
她的到来，让陈南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缓缓伸出手，从桌子上，拿起那枚不知道算不算外公遗物的手表，戴在了手上。
表是坏的，从头到尾，指针都没有动过。
他就这么坐着，等到夜色笼罩。
也不知过去多久。
陈南坐在椅子上，渐渐睡着。
漆黑的夜里，他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忽然亮起微光！
紧跟着，那唯一的一颗表针，疯狂旋转起来！
整个手表，由银白色，蜕变为墨黑的颜色，甚至跟着轻微的震动！
感受到手腕上的感觉，陈南猛地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漆黑。
滴答，滴答。
有什么东西，似乎从空中落下，滴在眼睛上，顺着眼睛，有流到他的口鼻间，黏糊糊一片。
随之扑鼻而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陈南忍不住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很浓稠。
这一抹，他的眼睛，获得了隐隐约约的视觉，目之所及，赫然发现：在他头顶，钉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袍，从露出长袍外的长发看，应该是一具女尸。
此刻，她被一柄细长的、犹如铁钉一样的东西，直接钉在天花板上，整个身体，无力的后仰，犹如一只无力的青蛙，倒吊在空中。
尸……体？
陈南吓了一跳，连忙翻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但随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我不是半瘫了么？
握了握拳，很真实的感觉。
再环顾四周。
四周明明很黑，他却能依稀看出轮廓：房间的大小，和他的卧室，差不多大，床不见了，整个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以及……椅子上空吊着的女尸。
女尸的血，沾满整把椅子。
这是……做梦？
不像。
就在这时候，陈南发现了另一个奇异的地方：原本戴在他手腕上，看起来斑驳破烂的手表，这时候，居然在转动！
手表的颜色，变成了黑色，而手表的表盘，原本只有一颗时针指针的，现在却多了一颗分针！
时针指在11点的位置，分针正在缓缓走动。
他隐约记得，原本时针是指在12点的位置。
现在倒退了一个时刻。
好像和这个手表有关？
不过，哪怕是梦，这般的真实感，也是让他兴奋不已。
好久。
好久没有这种手脚自由的感觉了。
管他是不是梦呢，先走动走动再说。
不过，考虑到头顶还挂着一具尸体，陈南决定，先离开这诡异的屋子。
万一那女尸从墙上爬下来，那这个梦，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屋子的门，就在前方。
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前，发现身后并没有动静传来，陈南这才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在门边。
“嘎。”
开门的声音，极其突兀，在黑夜里，显得十分刺耳。
门外，就是小院。
只是，小院里的野草，似乎有些茂盛。
除此外，就是天空，并没有繁星点点，反而挂着一轮怪异的红月。
那月亮，比平时的月亮，看起来要大了许多，多出几分诡异的感觉。
果然是梦境。
月亮都是不一样的。
就在陈南踏出门，进入小院的时候。
“哒，哒哒！”
“呼！”
他一抬头，猛地发现，在院子里，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士、骑着一匹被黑甲包裹的战马，手中握着一柄磨盘大小的巨斧，凌空一斧劈落！
顿时，陈南觉得自己的视线，旋转，翻滚……
奇异的视觉，让他产生一个猜测：自己这是……被砍掉了脑袋？
视野迅速退散，最后目光所凝聚的地方，是那骑士的脖子处。
那里，没有了头。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似乎在他脑海中响起：你已死亡。
“啪！”
一声轻响。
即便这样，那些追债的，还是没放过他。
在某个晚上，让他联系陈父无果后，直接打断了他的手脚。
父亲跑了。
漆黑而老旧的破屋里。
水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少年叫陈南。
母亲精神压力过大，自杀了。
不得已，陈南只能回到老房子里住下。
这房子在城边，是陈南外公留下的，属于自建房，没有房产证，也没法买卖，才得以保留。
绝望，无助。
……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到床边。
眼角的泪痕，已经干了。
原本有着幸福的一家。
可三年前，父亲染上赌，只用了三个月，就输的倾家荡产，还欠下三代人都还不完的高额债务。
慢慢传来的，是少年低低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