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逼我玩命

如果一个人迷茫没了方向，首先想的去处一般是回家。

黄舒打算回趟家，不是出租屋，是乡下老家。

他现在在g市，j省的第二大城市，老家在c县，离这里两百来公里。

晨会又一次变成了批斗会，同事们有幸灾乐祸的，有感同身受的，有事不关己的。

新来的周阳挺尴尬，站出来想缓和一下，“那个，其实，我新来的，坐哪里无所谓，要不，我先到走廊那边办公？”

“不用，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听从安排就行。”老王要维护自己的威严。

黄舒十岁时，父母离异，各自找了另一半组建新家庭，他就成了不受待见的尴尬存在。

十八岁之前，他两边跑，两头要钱。

十八岁以后，特别是没考上大学，只能踏上社会，钱就要不出来了。

所谓回老家只能去奶奶家。

以前叛逆调皮，奶奶也不很喜欢他，但管他吃喝住没问题。

回趟老家，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人生，还有……如何找回场子。

说走就走，没啥可收拾的，两套换洗衣服，袜子内裤，充电器剃须刀，一个小双肩包还装不满。

大巴四个小时，到了县汽车站直接叫了个出租车，到南杨村一百块，比四个小时的大巴还贵。

搁在以前，只能坐没有空调的破公交车，哪里敢这么奢侈。

村口下车，除了知了声，安安静静。

年轻人大都出去打工了，留些中老年人在家，这会儿要么午休，要么躲在凉快地方，见不着人。

乡下树多，走在树荫下，稍微没那么难受。

到奶奶家门口，里面有说话声。

是小姑。

黄舒有两个姑，两个伯。大姑远嫁外省，很少回来；小姑就在本地，现如今住在不远的镇上。

两个伯的家都在村里，不过这会儿都去了南粤那边打工。

准备迈步进去的时候发现手上空空，啥都没买，回来一趟空手不像话。

于是又收回脚，步行去镇上。

镇上人就多一些，一条主街两边小门面，虽然没啥生意，家家都有人守着。

买了一箱牛奶，一个西瓜，两斤猪肉，一条草鱼，叫了个摩的把自己送回去。

一来一回，折腾得又满身黏糊糊臭汗，心疼刚买的新衣裳。

进门的时候喊了一声“奶，我回来了。”

小姑先跑出来，“小舍？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小舍是黄舒的小名。

这一声小舍，唤起久远的记忆。

小时候那么多亲朋天天喊着他的小名，家家户户都在家，村里热闹，屋里热闹，四处都弥漫着一种叫幸福的味道。

现在……很奢侈的感觉，只能回忆了。

“半年没回来了，回来看看。”

奶奶快八十了，脚步有点蹒跚，到屋门口迎接。

黄舒快两步上前，“奶奶身体还好啊？”

“好，快进屋凉快，外面热。”

放下东西，黄舒兜着衣服站在风扇底下吹汗。

奶奶又蹒跚着往里屋走，“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热饭。”

“妈你坐着，我去。”小姑抢过去。

小姑住得近，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过来看看，奶奶的日子也不算孤苦，但是挺清贫。

午饭吃的是小姑带来的炖菜，没吃完，正好热一热让黄舒清空。

一边吃一边应答两人的诸多问题。

小姑关心的是黄舒的工作现状，奶奶关心的是在外面累不累苦不苦。

黄舒终于下了决心，“得咧，你老王想赶我走，我走便是。本来我还想好聚好散，还觉得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份不喜欢的工作结仇结怨。

但是，你今天的言行，很让我恶心。

明显智商不够用啊。

……

黄舒没觉得轻松，反而特别憋屈，然后就是迷茫。

总监就是总监，嘴皮子比黄舒厉害多了。

我不是个大度的人，这个梁子结下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回这个场子。”

“行啊，你有这样的骨气，我高看你两眼，我等你来找场子。要不要设个期限，免得下半辈子都碰不到你人了？”

老板在办公室里直摇头，这个老王，净干蠢事。

接下来呢？

怎么找回场子？

难道真的要把那三张‘发’都用了去买彩票，然后带着现金来显摆？

黄舒铁青着脸去写辞职报告。

现场氛围特尴尬。

离得不算远，但是每年只在过年时会回去一趟，主要是没混好，不是衣锦还乡的回家不是好的回家。

还有个更关键要素，没有人在家里期待着他回去。

这么一折腾，让其他员工怎么想？新来的怎么看待企业文化？

公司倒是没有再卡一下工资啥的，干净利索地结清放人。

麻蛋，吵架都吵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