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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阅读《火星分水岭》
火星分水岭

1楔子

为了宇航员们的生命安全,在宇宙中长期飞行的飞船除了要有极强的防辐射性,还要具备可靠的隔热和防酷寒功能。尤其是当飞船落在某颗星球的阴影区时,外壁会因为无光照而变得异常冰冷,外壁表面温度有可能降至-200°C甚至更低。而为宇宙飞船供热的通常是飞船自身携带的太阳能电池板。飞船内外温差有可能会在飞行途中形成冷凝,进而损坏飞船里的敏感和重要电子设备。因此,飞船的内外舱壁之间装有数万个微型扁平电加热器,这些加热器全都具备独立的工作系统。如果某一个出现故障,另一个还可以继续工作。

舷窗就在她脚下不远处,只要看看舷窗上结没结冰就知道是不是舱壁夹层中的加热器坏了。

她从刚刚能伸直腿的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立刻有东西从手边掉落到地上,低头观瞧,依稀能看到书封面上的标题,却是在旅途中已经翻烂的《通往奴役之路》。

***

白色火箭箭身上硕大的蓝色鹰头和鹰头旁更大的金色数字“1”在云层中时隐时现,一个火球突地从疾速上升的火箭主体第二级的附近爆出,紧接着,火箭主体第二级和第三级的连接处开始往外飘絮状白烟。

地面上观望火箭发射的人们第一时间注意到异常,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骚乱,惊呼声、电话声、喊叫声、狗吠声此起彼伏。

“科学”是一只边牧犬,跟着她和其他宇航员一起上的欧律诺墨3号。

书和狗一起上了床。

昏暗中,两个舷窗虽不清晰可辨却可看出轮廓。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左边的遮光板先推了上去。

窗外的光亮好像涓涓细流,随着遮光板的上升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房间,因为她推的动作极其柔和,所以久居暗室的眼睛并没感到不适,就这样两块遮光板先后被推了上去。

虽然房间里仍没开灯,但能见度却比刚才陡然上了个新台阶。

通过舷窗旁挂着的镜子,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模样:她有着女宇航员中少见的丹麦裔面孔,而另一个和其他女宇航员显著不同的是:她在服役-退役-再服役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一头天然的浓密长发,从未像其他女宇航员一样剪成短发。现在,这头暗金色长发刚被噩梦驱赶出的汗水打湿,正一绺一绺地粘在她的脖子上。镜子里,一双满是通红血丝的淡蓝色眼睛正牢牢地注视着她。鼻边的法令纹好像更深了,或者出发前就是这样,她已经无法确定。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已经离开地球8个多月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把视线投向床旁边的墙上,那里张贴着大小不一的海报和照片。

从左往右:第一张海报是火星的星球近照,海报下沿处印着一行字:“火星上的暗区是海洋,亮区则是陆地。火星上居住着可能与我们类似的的智慧生物。---1784 年,德国天文学家、古典作曲家、音乐家,威廉?赫歇尔爵士。”然后是几张上个世纪科幻神剧《星际迷航》的剧照。从她记事起,在《星际迷航》的每一集开始时,柯克船长都会用“要大胆走到以前没有人去过的地方”来结束开幕片头,而这句话也曾经在她的职业生涯中无数次激励了她。剧照旁是两张《X档案》的经典飞碟海报:“真相就在那里”和“我要相信”。除了电影海报,墙上还钉着几张人像合影,其中一张胶片照已经明显泛黄,看的出来拍摄时间足够久远。照片里一个中年男子抱着5,6岁模样的小女孩,引人注目的是女孩手里抱着的玩具不是常见的洋娃娃或小红马,却是个宇航员。照片右下角是一行手写体:Per Aspera Ad Astra。

床和家具的晃动比刚才更剧烈了。

当火箭终于穿过云层,人们惊讶地发现,伴随着越拉越长的白烟,更多的火球此消彼长的从火箭主体部分冒出。

现在已经是2032年,人类早已对火箭发射中出现故障时该怎么做了如指掌,此时,在火箭发射控制中心、地面观望人群以及看电视和网络直播的观众心中都是一个信念:只要宇航员们能马上进入火箭顶部的逃生舱并迅速和主体分离,一切就都不晚。

让她略感意外的是,房间里最初是绝对的安静,然后开始听到“滋滋”的杂音,似乎是某种电阻不顺畅的声音,同时身下的床跟旁边的家具也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轻微晃动。

作为一名资深宇航员,她只听了片刻就意识到声音可能出自哪里。

自从前夫雷洛克去世,她就开始做这种让人厌恶的梦。如今悲剧已经过去一年多,梦魇不仅没消逝,反而越来越真实。梦里的她经常无法分辨是梦境还是现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醒来。但这一切似乎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免责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和虔诚的祈祷声中,火箭骤然四分五裂,大小不一的残骸崩向四面八方,完全观测不到逃生舱的踪迹。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空中留下的大团惨淡白烟,不同的是眼中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躺在床上的她满头大汗,整个背高高弓起,仿佛一个牵线木偶猛的被操控线硬生生地拽向空中。

她边大口喘着粗气边凝视头顶的天花板。为了帮助宇航员保持规律的昼夜节律,欧律诺墨3号严格控制内部照明,以便宇航员们每天保证16小时以上的工作。

尽管没开灯,房间里也没有漆黑的暗,她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四周黯淡的光线。

房间逼仄,往多了说也就8平米,堆满的各种科技设备使房间更像是某种掩体,床和桌在这个空间里显得格外奢侈。

火箭爆炸的画面真实的仿佛近在咫尺,这让凯特?盖伦霍尔的心头弥漫起层层叠叠的迷惑:她明明记得那天的她正在大西洋的一艘船上把前夫的“骨灰”撒入海中,怎么却好像自己是在欧律诺墨1号的发射控制中心的现场?

我该怎么办?她不停问自己。

按要求,这次任务的宇航员每人只能带五个鞋盒的个人物品。她却打包了八鞋盒随身携带的东西并计划每隔几个月打开一个,这能让她对未来有一种期待。

她俯身伸手捡书,手指刚碰到书就立刻感到指尖处热乎乎的,那是“科学”的舌头。

她感到胸口一阵憋闷,仿佛所有的二氧化碳都积聚在那儿,却怎么也释放不出去。

就在她开始担心自己会窒息而死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可以大口喘气了,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她醒了。

各种不堪的粗口混着悲愤、不解和痛苦在人们的头顶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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