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闲谈
不同于扮演“时光”的郁灵宗，圆圆胖胖的，可爱到了人的心里，让无数观众叫宝贝儿，清俊风雅的千年男神是上到老头老太太，下到小学生，全民被迷得死去活来。看到他下棋或者指点棋艺，小姑娘小男生全都嗷嗷喊帅气想嫁，看到他委屈难过地和小光争执，大家恨不得冲进屏幕抱抱他，而看到他对现代科技产物各种惊奇萌态的表情，所有人都想把他偷回来亲一口。
网络上热议的标题都已经变成了“全代男神”，意为“褚赢”就是长辈同辈和晚辈的集合体。
当剧情播放到了“褚赢”说起曾经和“南梁公主”的朝夕相对时，更有不知道多少女粉丝将自己的ID和头像都换成了“南梁公主”和“芦苇微微”。
暖融融的屋内，灯火通明，却在外面的喧闹下显得有些清冷。这一年的事情特别多，但是她还是记得在资金周转时，把那个郊外的大别墅给换成了和叶玲珑比邻的高层公寓，虽然位于商业区，却并不吵闹，夜里看看满眼霓虹，正好还可以和老宅的绿树成荫换换口味。
再喜欢清静独处的人，也不会不向往偶尔的人群喧嚣。虞芷芃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一套保暖的大衣，便朝着最近的商业广场而去。
如果说传统新年属于家人和长辈，那么元旦新年就属于年轻人的狂欢。原本格外宽广的商业广场此时格外拥挤，尤其是等待新年倒数的那个大型标志下，追逐打闹的孩子都钻不进去了。
而那些不满意虞芷芃“离经叛道”的影视圈“前辈”，同样大跌眼镜。他们是不敢动这个有背景的富二代导演，看笑话还是可以的。初出茅庐，出奇制胜拍摄了一个成功的青春偶像剧就罢了，现在还准备随意扩大版图，用所谓传统和美色继续拍摄电视剧，那就让市场教教她做人。
哪知道，一个有点奇幻元素，故事内核却围绕着已经没落的、老一辈都觉得枯燥的“围棋文化”电视剧，竟然能够比当初的青春爱情剧《微微一笑很倾城》还要有冲击力，得到的收视数据在年末稍微冷淡的市场上面，一骑绝尘。
只有少数人意识到，华国民众被娱乐环境强行压抑的，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到底有多么强烈。祂可能在《千里江山》飞速增长的年轻玩家中，也可能在沉迷《微微一笑很倾城》的观众里。而《棋魂》不仅讲的是古典文化，用灵异现象串联起来了遥远的古代和现代，还用老少咸宜的少年校园故事，妙趣横生地表现了围棋运动的活力和美妙。
虞芷芃在拍摄过程中，发现本来就一起学习中学课程，一起练习围棋的小演员们，自发产生了很多好玩的事情，比如用围棋知识作为暗号搞恶作剧，或者结合课本和围棋进行打赌做题等等。她干脆也懒得再硬编靠近原著情节，连所谓“打脸反派”的场景都没用上，直接让他们将这些趣事都表演出来，经过镜头提炼，主角的校园生活就显得格外真实又活泼，哪怕穿插了很多的围棋知识科普，反而非常吸引人。
不看所谓的网络话题，只看有关围棋的书籍用品销量暴涨，还有围棋培训班都如同雨后春笋，到处萌芽，就能够知道，“沉默的大多数”对于《棋魂》，对于传统文化，到底有多么强烈的共鸣。
曾经因为“肖奈”，莫知惶是年轻人，或者说是年轻女孩心中的校园男神代表，现在则因为“棋神褚赢”成为了国民级别男神。这也是现代影视行业的威力，演员被角色光环赋予了神圣的影响力。
元旦之前的一次《棋魂》采访活动，就因为各方低估了他的影响力，窄小的活动地点差点发生了踩踏事故，幸亏附近有不少巡警帮忙，大家虚惊一场。
两个人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找到了一个光线暗淡，交通方便的拐角，也要感谢勤劳的商家并不多，大半夜关门关灯的还是大多数。
刚刚站定，虞芷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海浪一般的人声在叫着：“……十、九、八……”
莫知惶也轻轻跟着倒数：“……三、二、一，新年快乐！虞芷芃导演。”
“新年快乐！”虞芷芃抛开那些思绪，同样笑道。
烟花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出现，而是猛然一起爆发出来，漫天花火将星光黯淡的夜空彻底点亮。
新的一年，《棋魂》会更好，所有人也会更好。
一般来说，跨年之后，就要准备农历年了。
虞芷芃破天荒收到了老宅的讯息，要让她回去。
她挂了电话，真的蛮好奇的。自己那个老公还没有回来的意思，让媳妇一个人参加家族活动，所有人都会尴尬，之前不都是各自玩各自的，相安无事吗？
坐上了开往老宅的车，虞芷芃倒没有什么不情愿，反正现在《棋魂》开播，工作告一段落，连工作室的人，也都根据项目完成情况，放假了一大半回老家。她又不打算旅游，正蹲屋子里琢磨新剧本玩，出门转悠几圈挺好的。
想了想，她还是给已经非常贴心的小陶发了信息，问问老宅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解了解情况总是没错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两天有亲戚上门，还有很多不太熟悉的人来拜访杨先生和夫人。”小陶的回复很简单，她能知道的也不多。
能够来拜访杨家人的，地位不会太低，但是既然主动登门，也不太可能高过杨家很多。这种级别地位的差异，在豪门都是非常微妙的操作。
虞芷芃摸摸下巴，这会和自己有关系吗？
路程并不长，看到那个标志性大门的时候，虞芷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好距离吃饭还有半个小时。估计就是先说事情，顺利就一起好好吃一顿，不顺利就可以各自回房间吃。就她本人的想法，最好是顺利说事，然后个人回房吃饭，可惜总是难两全。
果然，刚刚下车，早就收到门口信息的杨夫人就已经在大门处出现，非常热情地拉着虞芷芃走进大厅。
不等虞芷芃开口，她就一副嗔怪地道：“听说你忙，没想到我们两个老家伙回来了，都看不到你人影，还要电话叫你才行，可真是没良心。”
虞芷芃有点尴尬，这两年“婆媳”关系一直不远不近，突然这么亲密，多少还是不习惯的。而且自己出去工作，忙起来昏天黑地的，又没在老宅放什么眼线，盯着所谓长辈的行踪，当然不会知道出去浪了一年的夫妇俩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应对这种场景，脸皮厚才是根本，职场老油条只调整了不到一秒钟，就已经极为配合地露出了羞怯的笑容：“明明就是您不心疼我，出去玩那么久，就剩我一个孤零零的，只能去外面和几个朋友玩，您这突然回来，还不通知我，偏偏怪到我身上，太不讲理啦。”
撒娇耍赖嘛，自然是年轻小女孩更加擅长，也更加合适。哪怕恶心人，她也能够加倍恶心回去。
杨夫人没料到这个儿媳妇真的长进了，不像以前那样，说好听叫内敛文静，说难听就是死气沉沉，现在场面话能说接就接，看来这两年在外面工作，甭管是不是让别人帮忙代劳，弄出来不小的名声，确实学到了不少人情世故。
想到这里，她也笑得更加真诚了：“哟，这是怨上我们两老的不带你了？我们这一年可不是瞎玩，放心，将来家里的事情，自然会交到你们手上。”
虞芷芃闻言，心里一动，这话似乎是在暗示什么，难道是在说将来分家的时候，要给自己这“小夫妻”更多的东西？
虞芷芃的“丈夫”杨三公子并非长子，通常来说也就不会是嫡系继承人，将来能够得到的遗产，除了一部分财货，家族隐形的人脉资源和核心产业基本就沾不上了，这也是杨三公子能够在外面一直“自由”的重要原因。眼下杨夫人说什么“交托”，又说起这一年在海外的活动，自然含义不简单。
虞芷芃并不在意杨家的东西，将来“男配”杨三公子如果和“女主角”闹出了什么幺蛾子，自己多半就要离婚恢复自由身，杨家的分家遗产和离婚的儿媳能有什么关系？
但是杨夫人这时候说话的动机就不得不引起她的重视了，毕竟两老年岁并不大，都还没到法定退休的年纪呢，按照现在的科技和杨家的豪富程度，等再往下一代长成了他们多半还活的好好的呢，那么现在用未来的分家或者遗产来许诺，就是一种基于未来的施恩，多半是有什么要求。
转念间想了这许多，虞芷芃表面却没有露出半分，只做出被关心的欣喜模样，看向了大厅中间摆着的一些新物件，显然是两老旅游带回来的手信了。
她有点惊奇地观赏着正中间极具艺术美感的珊瑚雕，整个雕刻有半人高，在珊瑚原本的天然形态下，艺术家利用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稍微进行了修整，便出现了一座精巧的“龙宫”，奇石中潜行的龙型，虾蟹的灵动，飞檐斗拱穿梭，颜色五彩斑斓，想来如果将这个珊瑚放到水中，在搭配一些水藻海螺等点缀其间，一定美轮美奂。
似乎挺意外虞芷芃竟然一直盯着小小的珊瑚瞧，半点没有看那些名贵的珠宝首饰，老爷子杨荣轩发话了：“怎么？小丫头看上我这个新摆件了？你们房里可没有水景鱼缸可以用。还是看看给你带的翡翠首饰吧。”
杨夫人也跟了上来，从桌上拿起一个首饰盒，打开来，正是一套冰种红翡首饰，不仅有一对贵妃镯，还有个头不小的项链和耳坠，戒指更是用碎钻烘托红翡，美丽，耀眼。
虞芷芃承认这些首饰很漂亮，不过她对这些死物其实没有太多感觉，好看的东西看看就行，戴起来怪累的，换成钱更方便，而且将来多半还要还给杨家，现在送给自己也就是放保险柜的命运，和放博物馆不是一样的吗？
当然了，好听话还是要说的。她满脸笑容地捧了过来：“谢谢爸妈，我很喜欢。”要是能够拿去出租，收点租金就更好了。
看到虞芷芃收得痛快，杨家两老对了一个眼色，杨夫人开口道：“喜欢就好，这翡翠可比那些钻石什么的好，你再去那些什么颁奖之类的地方，就戴上这个，肯定好看。”
虞芷芃点头，将首饰盒合上，放在了旁边，一会再拿回去，这一套玩意估计比《棋魂》全部制作费都要贵，不管将来怎么样，还是要好好保管的。
看到虞芷芃乖巧的模样，杨夫人笑得更加亲热，开口道：“听说你这一年拍了一个新电视剧，还成立了一个工作室？”
肉戏来了？虞芷芃感觉自己立刻精神了很多，抬头笑道：“没错，之前拍了一个电视剧，本来就是想搞个毕业作品，没想到还赚了不少钱，跟着我的几个员工就都说这个势头不错，干脆再拍一个，就用之前赚的投了一个新剧，没想到，这收益还能再往上翻。我都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
两老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他们不太懂影视行业，但也听说有的岗位挺辛苦，就好比自己儿子非说喜欢，像个苦力一样扛着摄像机到处跑，最近似乎都跑到欧洲那边去了，说要学习发源地艺术。但是虞芷芃一个娇小姐，哪里能吃苦，又哪里能够搞定那么多人的团队工作？多半就是花钱找来一群能人，顺便挂上一个名。
不过儿媳妇愿意在这个行业跟随儿子，花钱了也确实做出了成果，已经非常长脸，两老自然会支持。也是因为她这么争气，他们在亲戚朋友中间也更多了一些脸面，甚至有人为这个求上门。
杨夫人有点惊讶道：“你都是拿自己的私房钱来拍戏的？那不是把你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吗？”
虞芷芃撅了噘嘴道：“一开始我也没想自己掏钱，可是我找了几个人，都说手头的钱已经投去了其他地方。唯一愿意给钱的魏池，就是我表兄，还是因为要和我联合，给他游戏拍广告，投进来的钱不仅转手就给他自己的手下做特效，到了分收益的时候，还算成了投资比例，我这边实在没有办法了，想着自己这些年也没花什么钱，就咬牙把积蓄都掏出来了，还好后面赚了钱，抵押的房子都没事。哈哈。”
杨夫人怜惜地道：“你怎么没和爸妈说呢？把自己搞的那么紧张。”
虞芷芃受教低头，心里头吐槽：事后诸葛谁都会，那个时候随便开口要钱，一个学生为了毕业作品掏几千万，不是找骂吗？何况就是用自己的钱，才能跟随自己的心意，做出满意的作品呀。
杨夫人看虞芷芃听话的样子，满意地道：“这边阿麒的姨妈，你可能不太熟悉，她的侄儿也是做影视经济的，昨天来和我聊了你的事情，我才知道我家芃芃这么能干。你下次再想拍东西，可以直接去找他融资，自家亲戚，方便得很。甭管怎么样赚钱，总不能一直这么抠着自己，那边还能帮你安排好一些关键的事，免得你被手下人哄了。”
果然，这是闻到了味道的第一批人，居然不是找叶玲珑他们，而是直接从杨家下手，用豪门的家族人情来进行施压。相比于打压打不下去，融资不仅能够分一杯羹，还有了插手的理由，和上市公司差不多，项目如何发展，恐怕就由不得一个人说了算。
虞芷芃有点心惊于这影视圈内的势力范围，真的相当庞大，下手的方式也格外狠辣。
然而再多的麻烦，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所谓亲戚的投石问路，还不至于有多少压力。
她心底记下了，面上依然轻巧应是，让杨夫人笑得更加慈爱，拉着她一起去往餐厅。
万幸这种讲究的家里用餐都是食不言的，菜色依然美味，这顿饭还是顺顺利利地结束，虞芷芃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休息。
虞芷芃远远看着几个小男孩用尽全力，面红耳赤衣衫凌乱地从人群夹缝中跑出，立刻朝远处的夜宵摊扑过去，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这样好玩的场景，《棋魂》拍摄期间经常能够看到，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大家只能教导他们不要闯祸，普通的打闹和玩耍，就由着他们了。差不多八成的时间，剧组里头都是飘满了孩子的笑声。
走了不短的路程到达广场，就算是寒冷冬夜也有点出汗，虞芷芃想要找个歇脚的位置，开始在广场边上转悠，可惜大部分合适的长椅或者花池平台都被人占领了，她只能作罢，换个思路要不要找个餐饮店铺吃点喝点。
一边说，虞芷芃还有点心惊，干脆拉着莫知惶朝一个人少的角落走。距离倒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人也越来越多，之前没有被人发现，不能保证之后也是平安无事。还是走远一点的好。
没办法，《棋魂》已经开播了一周，数个平台一起发力的“棋神褚赢”，开始刮起了舆论新风潮。
不说莫知惶作为校园男神，带货带火了之前《微微》植入广告的几个轻奢服装品牌，后来经纪人给接了两个本土服装的代言，这些商家送来的衣服足够他每天换着穿就算了，他又不是什么追求时尚的潮流青年，怎么会需要出来买打折的品牌？
看到跨年夜的烟花时，虞芷芃才惊觉时间又过了一年。
眼神扫视四周，抬头却觉得有点眼熟，想了一会才恍悟，这里正对着自己住的房子那个落地窗，旁边就是每天都会被吸引目光的那个大招牌。
她觉得有趣地走上前，想认真看看一直远观，只是看不太清楚底标的字母到底是哪几个，突然发现身后侧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似乎从几分钟前就一直跟在了自己身后。
虞芷芃真的挺意外的：“你怎么在这里？”
莫知惶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在剧组大部分时间就如同高岭之花，比较熟悉的青年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都对他敬仰远观，他依然表现得非常自在。现在突然就想凑热闹，还是冒着被粉丝认出来的风险，到人群聚集的商业广场来，这不是瞎胡闹吗？
好在他还知道掩饰，穿着不太显身材的大胖羽绒和肥裤子，戴着将三分之二脑袋都包住的毛线帽，再配上围巾，路人顶多能够看到眼型轮廓，在这种光线不足的夜晚，想被认出来也挺难的。
虞芷芃看他露脸后又将围巾围上，这才点点头：“‘褚赢’已经开始刷新肖奈的地位了，你这个大男神还是要有点自觉，不要出来乱晃，尤其是这种人多的地方，要是真的被发现了，人群聚集了，会发生什么你能想象吗？前几天的事情还没给你教训？”
想到这里，虞芷芃猛然转身，眼睛警惕地盯着对方，却不料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狭长眼眸中。
“我还在想，你还要多久才能发现呢。”莫知惶微微拉下了遮住半个脸庞的围巾，调侃着笑道，口中的白雾模糊了两人之间的对视。
收到公关部门报喜的时候，虞芷芃还挺意外的。上辈子的《棋魂》有漫画原著，电视剧好像也没有这么火热，只是作为青春校园题材中表现比较好的一个剧而已。这个世界，自己虽然改动了一些剧情，但是核心主线没有变化，顶多在拍摄审美上面做了大幅度改动，难道就因为莫知惶的美色？
要知道，连传奇影后魏岚，也只是在开播宣传的时候，掀起了一些热议，被她的粉丝大肆讨论了一番，后面便没有显著表现了。非常符合常规反应，美人迟暮在影视圈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好在魏岚并不在意这些，还很开心地送了虞芷芃几个自己去澳洲过冬的纪念品。
“还能因为什么？”莫知惶转脸向新年倒数标志抬了一下下巴：“本来是要来买今天特价的几个品牌衣服，没想到赶上了这个，就顺便来凑凑热闹吧。”
虞芷芃觉得这个话，实在槽多无口。
尾随？罪犯？应该不会，这里人山人海不说，附近本来就是高档商业区，治安设施都非常齐全，平日里连小偷都罕见，恶性犯罪更不会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