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娱美人

虞芷芃开玩笑归开玩笑，其实没有做红娘的爱好，她更希望看到李玉橙这个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女神无论在荧幕上，还是私底下，都能够开心快乐就好。如今，那个稚嫩的小姑娘长大了，看人的眼光愈发犀利独到，将来基本不会被骗被欺负，那谈不谈恋爱都很棒。

“这次我们的《魔道祖师》主要角色差不多囊括了影视学院最新几届的重点苗子，你要真的想挑年轻还可爱好看的对象，这部戏很合适哦。”虞芷芃调笑着道：“赶紧去化妆，好好震慑一下这群毛头小子吧。”

李玉橙看到莫知惶瞪过来，眼睛一转：“那虞导，我考察一遍，就把名单给你一起参考一下？你也多多益善？”说完，立刻蹦跶着去了化妆间。小样儿，叫你横眉冷对，我身为虞导的铁杆闺蜜，总能给你这个“男朋友”颜色看。

“怎么了？是带入太深了吗？”虞芷芃连片子都没心情检查了，不放心地走过去。

虽然这个孩子减肥成功后，一直都表现得开朗热情，好似一个正常的少年。但她很清楚，每个人都会有或大或小的心理阴暗面，这甚至和本人生活是否幸福无关。郁灵宗纵然出身好，仿佛众星捧月，但他自幼失去父亲，在最复杂的青春期被有心人害得发胖，差点完全毁掉健康，还承受无数嘲讽，就知道他也算是见过人间百态，直视过地狱般的人心。如今，在拍摄了《棋魂》和《琅琊榜》后，他又被媒体称为年轻一辈的领头羊，演戏时对人物的感受力极为惊人，这也代表他内心情感丰富，很容易共情他人。而“魏无羡”这个角色，虽然大部分经历都脱胎自比较传统的武侠套路，但在面对伦理道义等内在哲学的问题上，内心的折磨却要再上一个台阶，所谓“魔道”，正是“魔”的“术”与“正道”之间的辩证关系。

听到虞芷芃的声音靠近，郁灵宗从毛巾里抬起头，再牢靠的妆容也经不住他这么折腾，漂亮的脸全都花掉了，尤其是翻红的眼影，本来只有一点点作为点缀，这会完全被铺开，和黑色的眼线一起，搅成一团，反倒有些奇怪的冲击力。不过没等虞芷芃看清楚哪里怪怪的，郁灵宗已经放下毛巾，冲过来扑到了她怀里。

“可以了。”虞芷芃叫停后，对着这一段琢磨了一番，明明郁灵宗表现不错，阳光之下，白衣少年好像在发光，但就是有那么一丝“鬼气”。如果给这个片段配上恐怖音乐，想来效果会非常拔群。

一时想不明白没关系，她叫来了郁灵宗：“你自己看看，要怎么调整？”

郁灵宗跟崔乐都走过来，将成片播放了两遍，而虞芷芃也抓住了那个点：“你在看向‘蓝忘机’的时候，不要压着下巴。这个时候应该是整个剧情中最为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你还是全‘学校’顶级学神，傲气，自信，嚣张，恶作剧也是理直气壮的，昂首挺胸起来。”

郁灵宗点点头：“我再来一次。”

虞芷芃则非常欣喜于他找回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心理状态：“刚刚表现整体非常不错，要保持哦。”

崔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莫知惶在后面摇头示意，到底还是闭上嘴，跟着走回了角色位置，等待号令。

调整了两回细节，这个小片段就过了。等李玉橙化妆完毕，真正的“听学”课堂就开始了。

不同于上辈子那个电视剧版本用儒家礼教进行教学，虞芷芃是根据《魔道祖师》世界设计了庞大的全科课程，除了常识之外，还有海量的基础法术交流。各世家虽然自有不外传的秘术，但交流沟通也是仙门世家进步的必然。所以，整个课堂上，统一施展法术引发的“事故”不少，而在这些“事故”中，每个角色的性格也就展现得淋漓尽致。“魏无羡”会在同学出现问题的时候仗义帮忙，甚至在局面复杂不可收拾的时候，处理的角度极为刁钻有效，不过很多时候摆平了问题又制造出哭笑不得的小毛病，算是众人的定心丸也是开心果。“蓝忘机”则只会在不可收拾的情况下出手镇场子，看似大气平衡，却又难免失之冷酷。而沐妄鼎所饰演的“江厌离”法力不高，但是做事细致，对同学温柔友爱。至于李玉橙的“温情”法力很高，无奈她无心于课堂，所以总是浅尝辄止，除了照顾弟弟“温宁”之外，压根不搭理其他的人。

大概是这些年轻演员本来大部分就还在学校读书，整个课堂氛围特别活泼有趣，镜头效果远远超过了虞芷芃的预计，感染力极强。

这边“听学”的剧情细节很多，但是结构比较简单，进展也很快。等到拍了三天后，另外那边的“莲花坞大阵”才勉强结束，所得到的素材，还不到这边的三分之一。

虞芷芃显然很满意两个导演的精益求精，要知道，有些标准严格的剧组，甚至严禁每天拍摄能用的素材不能超过十分钟，就是因为慢工出细活。拿到片子后，把他们都推去休息，才带着两个制片人观看他们的成品。

镜头经过了初步剪辑，按照时间发展排布。开场就是“虞夫人”已经送走了儿子，回到正堂宣布启动“阵法”，只见一声令下，众多衣衫精致的核心弟子依次抵达指定的位置，然后同步拿出了佩剑，一个个将它钉在地上阵眼，做输入灵力的姿势。镜头贴着成队的弟子们划过去，然后慢慢拉开，数百人排布的巨型阵法已经完全成型。这里虽然没有特效光效，也能够看到故事的发展，阵法发动成功了，用众人法力作为原动力保护家园。更多的外围弟子在少数精英带领下，齐刷刷跟着几个法宝，做出攻击动作，转身朝“温氏”人马扑过去……可惜“江家”留守人员对“温家”主力战斗部队差了何止一个级别，在“温晁”拿出高级法宝驱动，又有“温逐流”帮手的情况下，“大阵”支持了一会便被破了。嗯，为什么会知道没有特效的“大阵”破了？因为那一刻，镇守“阵眼”的弟子们被威亚线统一拉开，做出受到攻击的姿势，切换的镜头立刻放远，原本整齐的场面已经是一片狼藉。

等到“江枫眠”带着弟子御剑归来，整个场面已经无法挽回了。而且因为眼前死亡的亲朋好友太多，不少人都来不及思考，盲目冲进了以逸待劳的敌人中间，被迅速猎杀。等“江枫眠”本人勉强组织起有效攻击时，受伤严重的“虞夫人”也被俘虏为人质，牵制住了他的动作，紧接着，他被“温逐流”偷袭成功，夫妻两人相视饮恨而亡。

镜头又一次拉远，满场血迹在俯瞰镜头中蜿蜒成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阵法，仿佛在隐射着什么，也许是亡者的恨意，又或者是对生者的保佑祝福。

虞芷芃不自觉地鼓掌，群演虽然多，导演的调度能力却非常精妙，真正需要在镜头前表现表情的就那么三五个，其他人只要能够根据号令打酱油，做好动作就行。分镜头非常简单且枯燥，可是这几十上百个镜头连下来，就是让观众觉得荡气回肠，还没加特效呢，就已经是恢弘无比了。

“你帮忙找来的这两个导演太厉害了，完全拍出了超乎我想象的画面。”虞芷芃忍不住又给孙智一比了个大拇指：“之前两场小规模的打戏我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这场才是真功夫。”

孙智一放下空空的奶茶杯，看向自己手里的电脑：“他们以前也没拍过这个规模的作品，我只是进行了人才筛选，选择了口碑和创造力最好的两个人。能有这个成果，还是要谢谢你自己。”如果没有虞芷芃详尽的世界观资料，又彻底放手了拍摄方法，过去顶多拍摄过几次偶像仙侠电视剧的动作戏导演，哪里能够拍出这么够味的戏来？

叶玲珑则抬手道：“你们俩先别急着商业互吹。这场戏算是完成度很高，特效也很好配。但是我们还有一个大头，‘不夜天’的两场大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虞芷芃看着她手里的概念图，眼中同样闪过忧虑。“莲花坞”尚且能够依托湖泊水乡的建筑地形，布局“阵法”然后进行攻防就可以了。“不夜天”作为“温氏”的核心堡垒，第一次被百家攻打没成功，然后因为“魏无羡”驱动“行尸”而沦陷，第二次则沦为百家试图剿灭“魏无羡”却被反制的战场。若非“魏无羡”因为“江厌离”死亡而入魔，他们依然不可能成功。也就是说，“不夜天”天然是一个绞肉场。所以，场景设计赋予了它高耸的城池，错综的石林屏障，蜿蜒的岩浆护城河。仙门百家的攻击手段是全方位的，所以防护阵法也必然笼罩了全部角落。

“……‘魏无羡’在损毁了‘阴虎符’后，就因为万念俱灰，被百鬼反噬而尸骨无存。魏池那边根据剧情提交了这么一版的设计图，你看看，要不要改动？”叶玲珑给出的几个地形渲染图之前就讨论过很多轮，争议很小，但是这关键的一场特效画面刚刚设计出来。

虞芷芃拿过来，便看到图片中间是一团黑色雾气，轮廓呈现出数百的人类骷髅，确实非常有感觉。不过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百鬼百鬼，应该不止人类吧？‘魏无羡’杀过妖兽，还除过很多邪祟，这个世界也有大量的非人生物，设计人可以去查查《山海经》，借鉴那么几个形象？”

叶玲珑蹙眉思考了一会：“调整鬼怪的形象不难，但是那么弄，有点像异形……我们是不是要照顾观众的视觉承受力？太恐怖血腥了也会劝退观众吧？”

虞芷芃抓了抓头发，又翻出了“行尸”的设计：“这个才是最恐怖的元素吧？我们已经简化了他们的妆容，甚至弱化了单个的战斗力，硬是用了数量优势……百鬼还只是轮廓而已，不可能比它们恐怖。”

叶玲珑按住了这张图，认真地道：“我也正打算跟你说，‘行尸’的形象还要改良一下，不然真的会吓到小孩子。”

孙智一放开电脑，凑过来看了两个人争论的图片，耸耸肩：“《魔道祖师》最可怕的应该是人心，而不在于魔物的形式。我是建议可以再模糊化一点处理，到时候过审还是容易些。”

两个制片人都提出反对意见，虞芷芃就知道，这个世界对全民化的娱乐产品管理还是蛮严格的。这其实不是坏事，因为影视剧对人类思维的冲击力是极为强大的，控制画面的恐怖，也是对人心的约束，让普通人的心智都受到适当的保护。在那些一切都不受到限制的地方，人心底的恶念也更容易被激发，社会环境会急速恶化。所谓教育，所谓宣传，都有责任给人心上锁。

“好吧，再改。”想明白的虞芷芃收敛了自己的想象力，妥协了。

“至于‘江厌离’的死亡，我个人建议，还是要把责任给推出去，主角背负不了这么大的罪孽。”叶玲珑继续提意见：“整个战场太混乱了，她应该是有携带‘金家’的护身法宝，而这个就是最好的‘漏洞’，所以她受伤了，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魏无羡’被吸引过来，一切不可收拾。”

虞芷芃想想上辈子，“魏无羡”也被洗干净了所有的责任，当然能够领悟这种改编的意图：给观众一个正面的引导，追求“完美受害人”是集体情绪的一种，很难用理智思维去控制。

“……行吧。”该妥协还是要妥协，影视剧如果要赢得观众，还就是要对集体非理性思维妥协。

明明拍的就是反群体狂热的题材，却不得不迎合群体狂热，这同样是莫大的讽刺。虞芷芃望着天花板，笑了一声，有点冷意。

“……？”虞芷芃被人抱了个满怀，感受着少年的依恋，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地拍拍他的背部：“没事了，你不是真的‘魏无羡’，你的家好好的，朋友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另外，我必须告诉你，我身上这套衣服，虽然看起来款式简单大众，但是没有商标，是定制品，你这么一蹭，如果洗不干净化妆品，可要从你的奖金里面扣的。”

郁灵宗的助理原本忧心忡忡地跟着，一时也被逗笑了，用手捂住嘴巴才没发出声音，刺激到自己的老板。

莫知惶一心一意给虞芷芃配着果汁饮料，压根懒得搭理这个“荧幕情侣”，而虞芷芃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明明是你眼光高，我记得你最近还和搭戏的两个男演员闹出了不少绯闻呢。怎么，还没找到合适的？”

李玉橙翻了个白眼：“那几个背后经纪人都是炒作高手，实际上，本人要么是戏痴，要么就是玩家，我哪里会看得上？还不如咱们公司的新人好呢。”这话也不虚，逦君的整体风气都比较正派，既没有把演技苗子当做水晶一般保护起来，也没有将青春漂亮的演员当小偶像那样撺掇哄骗，尽量让他们处在一种接近正常人工作的氛围中，所以私底下的性格都不错，没有不知世事的天真，也没有忘乎所以的狂妄。

“行了，我这边的场务不少也都是出身影视院校的学生，来实习和学习的，难度比较大的出镜群演，你们可以看看从他们中间挑。”逦君已经养成了传统，每年都有想参加剧组的影视学院学弟学妹找自己的前辈介绍，然后进入逦君来做实习生，或者假期打工。虽然不一定有机会当配角，但是做群演就很常见。逦君出品的影视剧，群演也都是表现最好的，不少人还因此被推荐到了其他的剧组中扮演配角，也算正式踏入了影视圈内。

“很好！过！”得到了所需要的镜头，虞芷芃喊了停，而郁灵宗则立刻接过了化妆师的毛巾，将自己整个脸都埋了进去，浑身都持续散发着悲伤的感觉。

“……虞导你欺负人。”郁灵宗带着鼻音的吐槽声响起，包括助理在内的围观群众也都放松下来。还好，能够做正常的回应就没事，只是演员临时情绪没调整过来。这种事情也挺常见的，就算是所谓表现派的演员，理解角色的过程中受到强烈情感刺激，也会陷进去，只要缓过来就代表没事了。

几分钟后，郁灵宗便带着虞芷芃换下来的外套去化妆间卸妆，虞芷芃则继续指导后续的“莲花坞”大战。

“加长时间就加长时间，你们把方案提过来。”虞芷芃自然是更加看重剧作质量，《魔道祖师》的预算本来就是顶级，如果在关键时刻抠搜了，之前投入的不就打了水漂吗？

拍摄计划再次调整，虞芷芃粗略看过分镜方案后，就全权委托了两个导演，自己则带着主演们去隔壁“蓝氏”开始拍“听学”的戏份。

本来这些室内戏被放到后面，但是她实在担心郁灵宗的情绪，干脆拿出这段称得上“轻松愉快”的戏来提前拍。正好最近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拍摄年轻人的“校园”故事，最合适不过了。

因为约好了李玉橙来扮演“温情”，她也被通知赶来参演“听学”戏份。而她刚刚进剧组，就跑到虞芷芃和莫知惶身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双手合十：“太好了，你们两个终于修成正果，我也不用被‘荧幕情侣’的身份压着，能够去撩帅哥谈恋爱啦。天知道，我为什么会因为几部电视剧，就被粉丝套着‘非单身’的标签，言行举止必须加倍小心。”

留着一撇小胡子的导演朱辉想了想，回答道：“是比较合适，但是这种拍摄方法对群演要求有点高，然后就是镜头这么走几趟，时间可就拉长几倍了。”电视剧大场面比较通用的手法就是俯视大航拍，把所有人都收纳到镜头里，看起来就人多势众，但是用多了，容易暴露缺点，可能观众反倒会认为形势单薄。如果从单人角度出发运镜，往往都是电影的拍摄手法，因为可以把画面做得非常精致。

另外一个动作导演何闵却看向了虞芷芃的脸色：“咱们也是想拍出那种宏大感，设计出来的动作都是经得起不同拍摄方法的。虞导如果有想法，我们可以改，就是拍摄工作量肯定会加大。”这是情商高一点的应对方式，打工人嘛，最多给老板方案，至于选择哪个，都是管钱的人说了算。

虞芷芃当然没把这些小玩笑放在心上，看着对面的布景灯光准备完毕，便喊道：“开始！”

“魏无羡”郁灵宗从庭院小路中跳出，神情有些鬼祟，却正好撞上了“蓝忘机”崔乐，不过他完全不觉得尴尬，反倒双眼放光，口中呼喊着“忘机兄”，径自就要粘上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蓝忘机”清冷的表情立刻从警觉变为厌恶，迅速转身离开。独自留在镜头中的“魏无羡”看向对方离去的方向，慢慢流露出满脸的兴味，让人一看就知道满肚子的鬼主意正在往外冒。

“那成，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就把分镜方案给您。今天这最后两场戏，就当热身了。”何闵乐不可支地道：“虞导您真是识货。”

虞芷芃被逗笑了，把戏的质量提高，就能被称为“您”，这可真是属于“艺术家”的谄媚方式啊。

看了“启动防护大阵”的分镜设计，虞芷芃琢磨了两分钟，找来了两个布置群演的导演：“老师，这几个动作，要不要拍摄几个近景？就是从少数几个弟子的角度来拍，由小见大，可以衬托出阵法的浩渺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