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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请上座之岁岁长安

第42章 被压制的殷千岁

“彻夜难眠。”

他垂着眸看她握笔的手,神色如常。

她确实是位好大夫,三两句话便将他的身体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皇后娘娘都走了,您二位呢?要留下用晚膳吗?”

“不敢!”

李涣笑了笑,神色恭敬非常。

她知道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剖开给人看有多难堪,但她必须了解他的全部。

殷繁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眼神沉沉地望着对面的女子,直到宁枧岁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开口了。

“会。”

“好,本宫知道了。”

宁枧岁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将药方交给天青,让她去抓药煎药。

长乐宫里设有独立的小厨房,煎药做饭什么的都很方便。

她刚刚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一旁的李涣汗都下来了,就怕殷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结果倒是令他挺意外的。

一向凶神恶煞的殷千岁,在长公主这里,貌似格外的脾气好。

“小复子呢?怎么没跟着?”

“派他出去办点事。”

怪不得,要是殷复在,就凭那孩子紧张他的那股劲,押着来看病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宁枧岁心下叹气,大概能想到殷复去干什么了。

说到底那个罪魁祸首还是她呢。不过有个机会历练不是坏事,殷千岁的干儿不能是无用之辈。

夕阳如血,红霞漫天,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一个时辰后,天青端着药回来了,黑乎乎的药汤泛着苦味,看着就令人头疼,殷繁却像是没有嗅觉一样,端起来便一饮而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李涣见他喝了药,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转身对着宁枧岁行了一个礼。

“今日便有劳殿下了。皇上说了,千岁琐事缠身,无暇照理身体,是故还得有劳殿下多多费心。自今日起,无论是喝药还是行针,都在殿下这儿解决,直到千岁身体大好为止。”

好家伙,这是拿她当私人御医了?

宁枧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圣有命,不敢辞。本宫倒是无所谓,就怕有些人看不惯本宫这个又老又残的公主,不肯见到本宫罢了。”

“有些人”撩起眼皮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宁枧岁自动忽视。

“那自然不能!殿下万万不可妄自菲薄,您可是咱们大离唯一的公主,是皇上的长姐,谁敢对您不敬……”

李涣和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到两句话就把某千岁近一个月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殷繁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从始至终没发表过任何意见,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因为他知道,他的意见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皇上到底还是皇上,说的话就是圣命,他们这些人只有执行的份,不过但凡皇上把这份硬气用在和太后作对上,也不至于被元家欺压这么多年。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他才起身告辞,那人却塞了个盒子给他,正是皇后送给她的那个。

“簪子。”

宁枧岁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不悦。他以为她会生气,为着之前的事。

“是。”

他收好盒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走向外面。

之前那块血玉还没打好,看来今晚要睡得晚些了。

李涣也跟着出去了。

天青将宁枧岁手里的书收了起来,半真半假地小声抱怨着。

“殿下,您干吗揽下这事啊,太医院那么多人,皇上偏偏让您给他治,还直接来咱们这里,他可是一个太监啊!那……那样影响多不好啊!”

一个是未曾婚配的公主,一个是权压众臣的宦官,本来就够惹人非议的了,再来这么一出,那她们殿下还怎么嫁人啊!

“那你去同皇上说,本宫不想给一个太监治病,因为本宫觉得他会败坏本宫的名声?”

宁枧岁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吃着又没用上的那碟蜜饯,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天青听了,委屈地垂下头,“殿下说笑了,天青哪敢呐。”

她胆子再大也只敢在殿下面前放肆,那种话是万万不敢在皇上面前说的。

“不敢?你有理,缘何不敢?”

宁枧岁轻轻眯了眯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天青,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觉得皇上会因为一个太监对你发怒?那你知道为何皇上会发怒吗?”

天青摇头。

“那是因为啊,咱们的皇上是位仁德的君王,因为太监也是人。仁德的君王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便随随便便草菅人命。君王尚且如此,本宫身为医者,难道会袖手旁观?”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世人总是对天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寄予了过多的厚望,但他们也试图抗争,不然也就不会有他们这种职业的存在了。

不可否认,她想要救殷繁有着自己的私心,但更多的是对于生命的敬畏。

她和他不一样。他一门心思地往下走,而她却是拼尽全力将他往上拉。因为下面是地狱,是无尽的深渊,一旦坠下去,便是万劫不复。

“皇上嘱咐奴才陪殷千岁过来,是想请殿下为千岁调理身体,您也知道,千岁是我大离的肱股之臣,朝中大事都须费心,若是……”

“行!本宫知道了!”

他不喜欢看大夫,也不喜欢喝药,更不喜欢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旁人面前。这般苟且地活着,已经是他对自己最大的宽容。

“下雨天呢?”

“腹痛多久一次?一次持续多久?”

宁枧岁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这才开口问道。

宁枧岁头疼地打断了李涣的话,早就知道这位老公公是个嘴碎子,今儿个算是领教了。

天青拿来腕枕,宁枧岁挽了挽袖子,目光看向对面依旧岿然不动的人,轻挑眉梢。怎么还得她求他过来?

宁枧岁一边把脉,一边叫他的名字。

“半月……”

“说实话。”

殷繁被她瞪了一眼,默了默,又道:“三四日一次,一般会疼上一个时辰左右,有时会久一点。”

见这人一副上刑的模样,宁枧岁不禁有些迷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对她竟是如避蛇蝎,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是他先靠过来的……

“殷繁?”

“小解时,会难受吗?”

宁枧岁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味药,想了想,还是轻声问了出来。

殷繁抬头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旁人很少会叫他的名字,只有她,每次叫他都连名带姓的,仿佛在叫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殷繁看到了,抿了抿唇,而后起身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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