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祭拜云阡
泪水一滴滴掉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在阳光的映射下，灿烂而悲伤。
路汐在墓前磕了一个头，道：“保重。”
临走时，路汐注意到云阡墓前放了几枝桃枝，上面还带着些露水，显然是刚折下的，她不禁有些狐疑，难道今日除了她，还有其他人来看云阡了？
年年去山顶祭拜云阡都是路汐独自前往，落苑看着路汐，说道：“小姐，落苑在寺中等候小姐，小姐一路小心。”
“嗯。”
路汐应下，接过落苑递过来的篮子，朝着寺门旁的峭壁而去。
路汐走后，苏长逸一袭白衣，自树林中走出。
他站在路汐方才呆过的地方，先是对着墓碑鞠了一躬，随后看着路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你到底是谁？”
路汐一路回到西院，意外发现不只落苑，清晨时未见人影的苏长逸此刻也在。
路汐刚刚走近，便听到苏长逸说：“听落苑说，你近来身体不适？”
苏长逸皱了皱眉头：“昨天是我大意了，竟然未曾发觉。”
路汐不由得有些心虚，近来为何睡眠不好，她自然是比谁都要清楚缘由的。
可她又不可能对苏长逸坦言相告，便只能在落苑还有苏长逸的双重攻击下，乖乖地坐下让苏长逸诊脉。
半晌，苏长逸收回手，路汐一脸忐忑：“逸哥哥？”
苏长逸脸色缓和了些，但语气还是有些嗔怪：“你身体的确并无大碍，只是思虑过重，有些伤神，晚些时候我会派青樱来送药给你。”
“为何是晚些时候？”路汐不解，苏长逸人都在这儿了，怎么还要派青樱来送药？
苏长逸道：“不知父皇从何得知我已经回京的消息，连夜派人传话，要我进宫，我放心不下你，便想着见你一面再离开。”
路汐这才注意到，苏长逸眉宇间是有些疲倦的，看来昨夜也没有休息好。
路汐点头：“汐儿明白了，圣上念子心切，逸哥哥还是快些回去吧。”
清晨那会儿，苏长逸应当是未在房中，耽搁他许久，路汐心中总有些过意不去。
“不久后各国使臣都会进京，京城人多事杂。你一个人留在桃花寺我不放心，随我一道回京吧。”
苏长逸站起身，看着路汐。
路汐先是一怔，随后摇了摇头：“汐儿还是想留在这里，逸哥哥不必担心，以我的武功，一般人还伤不到我。再说了，我身边还有落苑。”
“也好，那我把青樱也留给你，青樱是女子，留在你身边也方便。”
路汐立刻点头应下了，因为她看到苏长逸的贴身侍卫青纹已经等在门外了。
圣上昨日连夜下的旨意，他拖到今晨，再不回去就说不太过去了。
“逸哥哥快些回去吧，莫要让圣上久等了。”
路汐福了福身，恭送苏长逸。
苏长逸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路汐跟出去，只见苏长逸与青纹二人一路驾马，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小姐。”
回到房中，落苑突然跪下了：“落苑知错，还望小姐宽恕。”
路汐轻叹一口气，扶起落苑：“无碍。”
“小姐你——”
落苑话虽未说完，但路汐也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以往路汐一直有意无意地与苏长逸保持着距离，是不想让那些流言蜚语染黑了苏长逸。
如今落苑自作主张请苏长逸过来，还耽搁了苏长逸回京的时辰，若是按照以往，路汐自然是会生气的。
落苑也是因此而惊讶，因为现在的路汐，并不忌讳与苏长逸接触。
“此事莫要再提了，今日还要赴智云大师的棋约，你可要随我一道？”
路汐问道。
落苑不再多做纠结，路汐既说此事已了，那便是过去了。
只是她并不精通棋艺，路汐与智云大师的对弈，她看不太懂，便摇头道：“落苑便不去了，六殿下说会派青樱过来，落苑便留在这里等青樱吧。”
“也好。”路汐点头。
禅房之中，智云大师看着棋盘，突然笑道：“这两日来，老衲观路施主棋艺，与以往大有不同。”
“有何不同？”
路汐问道，她面上云淡风轻，心底却着实有些紧张，毕竟观棋如观人。
山岩陡峭而高耸，若是碰上雾天，站在崖底的人根本就看不到栖霞山的顶峰。
路汐施展轻功，一路未停，虽说这对寻常人来说遥不可及，但还真的拦不住路汐。
可现在，好像真的忍不住了，她真的很想回家，想见爸爸妈妈，想见苏林，路汐好怀念那些温暖的怀抱。
只是此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路汐平复了一下情绪，想着也许是琉璃国路汐残留的意识，没再多想，将篮子中的东西取出，完成了祭拜。
主仆出门时，对面的东厢房房门紧闭，未曾看到苏长逸的身影，路汐便径直离开了。
她很快就到了山顶。
栖霞山山顶的面积不算小，是很大一片密林，路汐站在山顶的边缘处，还能看到不远处的京城，以及在京城之中，那座被四方环绕的大琉皇宫。
不多时，路汐看到了云阡的墓碑，在一处背风坡，向着阳光。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后，路汐跪在云阡墓前良久，她喃喃道：“我是路汐。”
今日来此地祭拜云阡，让路汐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她一直不敢想象，父母知道她在任务中去世的消息后会怎么样。
所以醒来之后，她都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路汐此刻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世人皆爱追求权力与地位，甚至于那个至高无上之位。
旭日渐升，路汐不再四处环顾，而是朝着记忆中的位置走去，阳光穿插在树林中，投下了无数细碎的光影。
能上到这栖霞山山顶的，绝非等闲之辈，可是多年来她祭拜云阡时都未曾见过他人。
但既然有人来看望，那很有可能是云阡的故人了，没有恶意就好，路汐遂不再多想，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吾妻云阡之墓。”
路汐走近，看着上面印刻的字，突然觉得眼睛涩涩的，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底发散。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