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果然是你，洛晴空
死。
以前威廉觉得云曦太执着，总是偏执又莫名的要询问他后悔与否的问题，问了，他就给出答复，说要让洛晴空来亲自问他。
现在证实了。
如果云曦不是洛晴空的话，她就算登录上了只有洛晴空才会知道的账号，也不可能还会执拗的问他这么个问题。
她真的……
很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后悔。
威廉突然觉得喉咙涩苦，他抿紧唇，好半晌才艰涩的说:“果然是你，洛晴空。”
云曦静静的看着他。
隔着一道屏幕。
隔着六年光阴。
威廉嗓音蓦地沙哑了，他眼眶里堆簇了满满的泪，好半晌才又带着哭腔，哽咽的控诉道:“你既然没死，这六年里为什么一次都不来找我？”
“就算不是为了叙旧，也该来杀我！来抽我的筋剥我的皮，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我恨的不比你恨的少！”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云曦丝毫不怀疑威廉下一瞬能不能把她的脸都贴到摄像头上。
他双目殷红。
俊美异常，又病态阴郁。
可说到最后，他脸上却又现出了几分脆弱茫然，喃喃自语似的:“可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云曦眉眼淡漠带笑。
一如庙宇楼阁上的菩萨，垂眼睥睨苍生时，既怜悯又轻蔑。
她还是以前的洛晴空。
等到威廉清楚的意识到这点后，眼底似乎终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但他还是接近于自欺欺人的重新开口:“你这六年是不是都在养精蓄锐？你是不是没时间没精力也没势力去找我报仇？你……”
云曦终于没耐心继续看他这种无所谓的挣扎和辩解了。
她冷漠打断了威廉的话:
“我再问你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这些年，可有后悔？”
威廉突然哽住。
好半晌，才费力的扯了扯嘴唇，涩声道:“这六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交加。”
虽然这样说，但威廉眼神却仍然亮的惊人并无认输之意，他说:“你想听到我这样的回答是吗？洛晴空，你总是这样冷静孤傲，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怀疑，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没有心啊。”
云曦眼睫微颤，并未直接给出答复，而在这时，手机闪烁了两下。
风雨彩虹:师父，锁定了。
云曦便道:“如果是因为没能和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你产生共情心理，就是我没心的话，那我或许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吧。”
威廉表情像是噎了下。
在睫毛上挂着的晶莹泪水都因此而轻轻颤抖了下。
可它并没有落下。
“你觉得你很可怜，但我只觉得你活该。”云曦也就继续往下说了:“真正的喜欢并不是你说的这种喜欢，你这样表达的喜欢，只会让我感觉很厌恶很恶心。”
云曦倨傲冷声继续补充:“毕竟虽然金丝雀可能会喜欢囚禁它的金笼，但孤鹰永远都不会喜欢绑缚住它翅膀的猎人。”
威廉疑惑皱眉，喃喃自语:“金丝雀，孤鹰……”
他像是听懂了，又像是完全茫然。
可半晌。
他又像是绝望至极的悲怆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正确的表达过喜欢，我没学过，也没被别人喜欢过，我不会啊，你没教过我。”
云曦冷道:“对啊，我懒得教你。”
“……为什么？”
云曦红唇抿起薄凉的弧度，冷漠的让威廉脊背冒出一股寒凉之意:“因为我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威廉眼神受伤，像是被游走于林间被世界遗弃的小鹿，迷茫而困惑，“墨家的那个墨寒擎吗？”
云曦欣然点头:“对，我喜欢他。”
威廉陡然愣住。
他果然没有猜错，早在初次见到云曦和墨寒擎时，他就觉得云曦和墨寒擎迟早会在一起。
现在果然在一起了。
可是……
云曦就是他的洛晴空啊。
这让他怎么甘心拱手相让？
就在威廉心底剧痛的几乎都快感受不到自己呼吸了的时候，听到对面的云曦突然说:“放过你自己吧，我不恨你了。”
威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不恨我了？”
“嗯。”云曦确实不怎么恨了，“也怪我当初识人不清，连手下生了二心都浑然不觉。你离开七星盟吧，去找个人爱吧。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
“我找不到人爱的。”威廉涩声说:“世间的确不是非黑即白，但世人在我眼里，只有洛晴空和别人的区别。”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没了继续的必要。
云曦低低一笑，挂断了视频。
利落干脆退出界面。
回复风雨彩虹:“监听我的人，定位在哪儿？”
风雨彩虹:“在墨家古堡一公里附近，具体无法定位。”
墨家古堡附近一公里可没什么人家和建筑物。
看来是移动信号。
够狡猾啊。
老狐狸。
既然现在于成林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推于成林一把了。
可答案是什么呢？
……
他舍弃不了洛晴空，所以干脆选择不相遇。
如何不相遇？
云曦问他:“后悔吗？”
现在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了。
悔。
无数个彻夜失眠又辗转难眠的夜晚，他不止一次的望着层层曼帐后躺在床上的那具骨架，而黯然神伤。
如果……
他说:“不后悔。”
云曦再问时，他甚至还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这么做。”
可其实，上天如果真的再给他这么个机会的话，他会选择让自己死在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里。
如果洛晴空还活着，现在会发生什么？
又或者，如果洛晴空当初跳崖时并没有身亡，会不会愤恨气恼的跑回来取他的命？
不是云曦好奇问题的答案，而是云曦在替六年前的她自己问。
她在为她自己打抱不平。
只是很可惜，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于是他就陷入痛彻心扉的悔恨交加中，可再怎么悔恨，第二天醒来他就又是那么冷漠高傲不可一世的威廉。
他不止一次的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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