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少年说完，嘴角轻轻扬起，那淡淡一笑，宛若霁月清风。
“好！”
张初尘笑道：“今日起，你龙玉周就是张初尘与李药师夫妇的朋友。”
“大胡子！”
少年实在不知师父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虬髯客道：“你似乎忘了规矩。”
虬髯客尴尬一笑道：“劣徒一介乡野小子，没什么见识，让二位见笑了！”
“哪里！”
青衫男子笑道：“贵师徒世外奇人，我夫妇能在此遇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在下敬兄台一杯，聊表心意。”
“好！”虬髯客随即与李药师夫妇相谈甚欢，丝毫未发觉客栈外的天空悄悄地陷入一片灰暗。
天地归于寂静。
街上已无行人。
龙玉周脸颊红润，醉眼惺忪，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门外一方黑暗之地。
方才的一杯老酒，着实有些后劲，让初尝酒香的龙玉周安分了好一会儿。
龙玉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客栈，头脑晕眩，只觉客栈的楼板也在晃动，无奈何，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以手支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旅居客栈的为数不多的江湖浪子与往来各处的商贾酒足饭饱，已然早早地上楼入睡。
老掌柜独自坐在柜台旁拨弄着算盘。算珠相碰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龙玉周听得入神，猜想那算盘的年纪一定比老掌柜还要老。
客栈的伙计无聊地坐在一张桌旁磕着南瓜子。
倏地，客栈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若奔雷，将寂静的夜撕开一道口子。
龙玉周顿时精神抖擞，霍然起身奔到门口打探，隐约看见几只萤火虫慌乱地飞往黑夜深处。
片刻之后，马蹄声越发的响，但并未出现在龙玉周的眼帘。
龙玉周眉头一皱，提起耳朵，靠在门栏上，踮起脚尖张望。
虬髯客三人停下谈笑声，轻轻地放下酒杯。
李药师面色凝重，深深地望一眼妻子。
张初尘与丈夫心意相通，已然猜到来者的身份，随即伸手握住李药师的右手，温婉地说道：“药师，你我夫妻一体，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
“初尘！”
李药师捂住妻子嫣红的嘴唇，温声说道：“别说傻话。我们要好好活着，游遍山河，历尽人世好风光。”
李药师坦坦荡荡，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予妻子安全感。
张初尘道：“药师，奴家遇见你，真是三生有幸。”
李药师轻抚妻子额头，温柔一笑：“我又何尝不是？”
虬髯客长得五大三粗，看似一条莽汉，实则内心通透，见他们夫妻二人情深义重，暗自点头。
“药师，莫非是娘家来人了？”
虬髯客神情淡然，用一种早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李药师。
李药师叹道：“果真是逃不过兄台法眼。来者，多半是杨府的人。我与初尘私奔，杨素定然盛怒。这一路行来，我们能躲则躲，本不想与杨府的人发生正面冲突。”
“杨素老匹夫也太小气了，殊不知君子有成人之美。二位郎才女貌，他也不知成全这一段金玉良缘。”
虬髯客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中，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沉。
张初尘脸上一红，说道：“兄台说笑了。初尘本是杨府的低贱……”
李药师未待妻子把话说完，已然捂住张初尘的唇，说道：“你如今已是自由人，从今而后只属于我李药师。我不想你再想起以往的伤心事。”
李药师如此体贴，张初尘深受感动，轻轻地点点头，拖着红润地双眼，依偎到丈夫温暖的怀里。
“世间之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男女本应平等。”虬髯客说到此处，已然极不痛快，猛喝一杯酒，由于下得太快，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药师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咳咳咳——”
虬髯客摆摆手，费力咽下一口唾液道：“无碍。二位放心，我虬髯客有幸结识二位，定会与你们一起面对。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们。”
李药师满是歉意地道：“兄台不必担心。我与初尘不想与杨府的人发生冲突，但以我们的武艺，尚能自保，不必麻烦兄台。”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夜，就算是阎王老子来了，也不能伤你们分毫。”
虬髯客掷地有声，豪情满怀地李药师的肩膀。
李药师搂着张初尘，轻轻一叹。
龙玉周从门口奔回到虬髯客的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到门口了！”
“毛毛躁躁的！”
虬髯客一指戳在龙玉周的头上，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响的马蹄声，我听不见？”
“哦——”
龙玉周无趣地立在虬髯客的身后，死死地盯住门口。
张初尘的手轻轻地握住冷蔷薇的柄。
李药师抓住张初尘的手。皱眉。摇头。
张初尘握住剑柄的手又悄悄地松开。
五条劲装汉子扛刀进门，像普通打尖住店的旅客，捡了一处宽敞的座位坐下。
店小二见那五名大汉凶神恶煞的，楞楞地站起身来，不知如何是好。
少年脸上一红，乖乖坐回原处。
青衫男子笑道：“兄台勿怪令徒。令徒机敏过人，甚好。”
张初尘挥挥手，道：“你倒还算老实。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龙玉周。”
“小子的嘴，骗人的鬼。”
少年以为师父会夸赞自己，谁知虬髯客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一下。
“唉！真拿他没办法！”虬髯客轻轻一叹。
少年见虬髯客脸色和缓，已然知道那一句指责只是说给外人听的，瞬间释然，在心底偷笑。
“嘿嘿！小家伙，看把你能的！”
张初尘笑道：“我知道一定是虬髯客大哥说的。你只是依葫芦画瓢，将虬髯客大哥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原。”
少年悻悻一笑道：“这个，你还真错怪师父了。小子失言，望姐姐海涵！”
“算了！”
“在下行走江湖，向来喜欢广交朋友。朋友有问，在下必答。姐姐请问。”
少年谈吐得体，不卑不亢，显然得到虬髯客的尽心教育。
龙玉周并未因为交到两位来历不凡的朋友而兴奋，反而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休息。
“没礼貌！”
张初尘不愠不怒，淡淡地道：“谁说李药师是一文不值的傻小子？”
“我自己说的。”少年偷偷瞥向虬髯客，希望师父能够替自己解围。谁知虬髯客看也没看他一眼。
初尘望着少年，笑道：“奴家有一个疑问。不知小兄弟能不能一解奴家心中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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