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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魂归

第二章 众生相

“摧枯拉朽!”男子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一次,我教你的,是叫敌人绝望!”

“一种毫无反抗能力与勇气的绝望!”

“敌人,就该狠狠地践踏!”

“殿主,少主回来了。”

“这么快?”本是一副惊讶的口吻,但男子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是一种早已了然于胸的神态,“让他进来吧。”

“嗒嗒嗒......”门外的人下楼,男子捋捋两颊的长发,收起了纸墨,弯下身子摸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摊开来读,“嗒嗒嗒......”这次是上楼声。

“是。”

“快去快回吧,一会儿还需要你我师徒并肩作战呢......”

“是要上‘战场’吗?”少年狐疑地看向男子的脸,男子却望着窗外的天。少年还未曾见到过这个男人出手,好似他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直都是。

男子想了想,“算是吧。”又顿了下,“云遥,你的木剑,我让柴房烧了。”

少年下了楼,笑了,正如男子所说,木剑也失去了价值,没什么好留恋了。

云遥是一个孤儿。老乞丐是在一间破庙里发现他的,破庙是乞丐们的聚集地,谁知一个白天没回来过,到了晚上就多出这么一个小娃娃?小娃娃瞪着眼,小手里攥着红绳的吊坠。乞丐们看稀罕似的围着怀抱婴儿的老乞丐,把一天乞来的食物取出很少一部分简单浸了点水弄成糊状喂给婴儿。云遥就这么长到了五岁,发现他的老乞丐就是爷爷,至于别的乞丐,一般叫“伯伯”,还有不一般的叫“哥哥”。

老乞丐是个乞丐,可不愿意孩子这么小也随他去当乞丐,于是,五岁的云遥并没有上街乞讨过。乞丐们都不坏,即便不好过日子,也没人去打云遥吊坠的主意,他们都猜测着着吊坠必然与云遥的身世有莫大的关联。

乞丐们都随老乞丐叫云遥“伢儿”,云遥起初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云遥”这个名字纯属是个误会......

名字是堂堂天执殿兑殿殿主起的。

话说殿主那天将云遥带回自己的阁楼后才问这孩子:“你叫什么?”孩子叼着殿主吩咐厨子特别蒸好的“甜的”大白馒头含糊不清地回答:“伢儿”,殿主点点头:“我姓云,你若没有自己的姓,便随我姓,你叫遥儿,就叫云遥吧!”孩子点点头,不明所以。

云遥想到自己的名字,十年来头一次觉得好笑。

至于“先生”这个称谓,也是有段“背景”。

又说到殿主带回来的孩子两天过去了却一句超过两个字的话也没说过。

“不喜欢说话吗?”孩子摇头。“很怕生?”孩子想了一会,摇头。“那为什么不说话呢?”“我不知道叫你什么,你和爷爷、伯伯和哥哥都不一样.....”这是这两天来孩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殿主大人在这句话面前生平第一次觉得尴尬。

许久,才抚了抚孩子的头,说:“我会教你很多东西,就是夫子,你是我的学生,就叫我先生吧,夫子不太好听。”

于是云遥就叫他先生。

老乞丐的坟在一处小松树林中。

松树林离先生的阁楼不算远,云遥已经到了。

面前是一块半人多高的石碑,石碑后面是一堵由白色玉石砌成的墙,墙中间就是石室的门,石室里躺着曾经活着的老乞丐。

云遥觉得这座孤坟有些嘲讽。

老乞丐一定想不到,自己死了后住的地方比活着的时候住的地方华丽了何止千百倍?如果老乞丐在里面知道这些的话,恐怕会以为是做噩梦而被吓醒吧?

云遥想起小时候,白天,乞丐们上街乞讨;晚上,又会聚集到破庙前头,点燃一簇火堆,所有乞丐围坐在一起,把白天看到的听到的讲出来,就像讲故事一样。乞丐们能关注些什么事呢?无非就是谁家的婚丧嫁娶,然后借此骂一骂有钱人家,自己再做做发财大梦......

真俗啊!

俗的让人怀念。

云遥跪在地上,行了祭奠礼,然后站起身,走上前去抚那块石碑。石碑上空空的,只有右下角有一列小字:“昭若三十二年云遥立。”

云遥不知道往上边刻点什么,老乞丐姓谁名谁,家住何方他全然不知,更无从听起,如此一想,老乞丐也算半个神秘高人了。

云遥解开布包,把阿力的头颅摆正,置于石碑前。昔人已逝,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轻风一阵,留下的只有寂静。  21432/10821304

“吱呀——”少年推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又蹑手蹑脚地轻掩房门,放下手中的布袋,静立在原处,男子对此全无反应,少年便也无反应。

少年回想起第一次见这个男人的时候,自己伏在老乞丐尸体上哭,突然看见旁边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掌,自己顺着手掌看到手臂,再看到男子那棱角分明的脸,眉宇间透出些许凌厉,但更多的是淡漠,梳着一个发髻,剩下的半头长发垂在背后,像极了一介文弱书生。

男子笑了,笑得可以说有些莞尔,站起身来,袖手,宽大的袖袍被他甩地发出轻微振响。

“两年前,大致上是旗鼓相当;一年前,可以胜过他,但是必须用一些手段;而今天,”男子突然转了话题,“你用我教你的那些手段吗?”少年微微躬身,“没有,对付他,还不至于。”

“你只使用它一次,你认为不够,但在我看来,十年磨一剑,够了,有些仇,不值得记太久......”

笃笃”轻微的敲门声,男子放下手中的墨笔,伸了伸酸麻的手臂,这才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说~”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说着,另一只手摊开,一个小小的空间呈现出来,老乞丐的尸体便在里面了,在此之前,里面空空如也。

男子与孩子牵手走在道路上,无星无月,但是两边燃着的废墟通天火光,彻底点亮了这夜,男子的淡蓝色长衫与孩子的褴褛此时竟出奇的和谐。

“可惜吗?”男子问。

少年点头:“先生教训的是。”

“还有什么事吗?”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少年皱了皱眉,从来都是这样,先生似乎能看透他的一切心事。“两年前我便足以要了他的命,为何偏偏要等到今天?”

“你的事办完了么?”男子动了动嘴唇,视线却没有动。

“是的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剑和剑鞘都丢在了那里,将头颅带了回来。”

少年看向男子的眉宇间,天执殿八大殿主之一,本该如此,杀伐凌厉,狠绝果断!

“今天是你爷爷的祭日吧?”眉宇间的狠绝潮水般褪去,好似不曾存在。

少年嘴张了张,似乎在斟酌,到最后却没有说出来“嗯”字。他拿木剑练习了十年,到最后才拿上铁剑痛快地实战了一场就弃置了

“我知道,”男子似是知道少年所想,终于是有所行动,转过身来,直视少年,“你小时候拿不动剑,还得抱着,一步步地走到柴房放好,又亲自为它上色伪装,这么多年来一直期待着拿上它报仇,现在,仇已经报了,它就失去价值了。”

十年了啊,怎么这男人没有一点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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