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文明的战争

张维叹了口气，从桌前走出来道：“请七皇子，九公主。”

叶从风去请人，没一会儿李健城就和李伶圣进来了，两人都是便装，张维见到两人就先行礼道：“张维见过七皇子，九公主。”

张维行的便礼，张嫣也在旁边屈身行礼，老远李健城就看到了张嫣，一进门就一直盯着猛瞧她，半点不知收敛，张嫣妹子脸皮薄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

自那日面圣离开张府后，张维就在这间新修的学堂里住了下来，前来求学的人他都没有应，只是招了些需要启蒙的学子，蒙学育人。

那日御前，李健城的话张维还历历在目，数十年来他都致力于礼教盛世的治理，他将希望寄托于一种理学。

可是李健城把他的梦给戳破了，梦碎了他也醒了，他仔细思考着自己这些年理学的经历。

说着，李健城也行礼，李伶圣也跟着行礼，张维的名气李伶圣也是知道的。

张维抬起头见了李健城的礼数，说道：“七皇子学究天人，张维可不敢当这大儒之称。”

张维说是这样说，可李健城行礼的时候，他可没让开，李健城心道，小气，还记仇呢？不过也好对付，就怕你藏着掖着。

“哈，先生是当道大儒，小子最多算是初窥玄机，您才是真人。那日在父皇面前，小子口快，多有得罪，还请先生勿怪。”李健城也是城心道歉，他又鞠躬行了一礼。

张维见李健城连续两礼，还当面道歉，面子上是给足了，他也有点触动的，李健城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

张维入朝面圣，结果却众说纷纭，无论是张嫣还是叶从风或者是李伶圣都不知道当日发生的情况，不约而同的心想那日原来李健城也在。

张维道：“七皇子无须如此，当日七皇子都是肺腑之言，是老朽险些误国误民。”

李健城听了道：“张先生严重了，所谓道崎多难，不过是求同存异罢了，先生之道是大道，小子之言也是事实，事实当能与道同，而非是一定要有个对错之分。”

“噢？那老夫就要问问，怎么个同法！”张维听到‘事与道同’这句话忽然来了兴致。

李健城笑了，可以谈，那他的目的就有戏，妹子一定要拐……咳咳，是人才一定要带走。

“张先生，咱们是就这么站着说吗？”李健城先是开口道。

张维一瞧，这么站着说确实不是待客之道，那就跪着吧！

？？？

张维吩咐一声，叶从风拿来坐垫，李健城顺势席地而坐，李伶圣跪坐于旁，张维也跪坐在对面，叶从风跪坐在张维旁边。

李健城一瞧大伙的姿势，哎呀，好像不太对啊。

不过呢！情景倒是很匹配，张维是搞礼教理学的，他李健城算是离经叛道的人，这般场景倒是相得益彰，他也不改正，张维自然不会去教一个皇子怎么坐才是对的，他也并不在乎这点。

张嫣还端来茶水，就这样放在木质的地板上，李健城对她笑笑，张嫣退回到张维身边坐下。

张维这时候开口道：“条件简陋，还请七皇子不要见怪。”

确实就如李健城所说，他在走一条精英学子，加强阶级区划，走一条权利精简，集中的路线。

张维是个理想的人，他自己一直都在做着教书育人的事，他从来不问求学的人有什么家庭背景，只要一心向学，他就会去教，家庭困难的，他甚至会去补贴他们。

李健城忽然来访很出乎张维的意料，张嫣听到七皇子，心里头也一惊，不由在意起自己的装扮，还好无甚失礼处，她这小动作也被张维和叶从风看在眼里，张嫣看到爷爷看自己，不由脸一红低下头去。

张维心道看来那些谣言真不是无的放矢啊！

“嫣儿啊，麻烦你了，你都这么大了，总为我这个糟老头子操心，难为你了。”孙女的孝顺还是让张维很高兴的，他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

没由来的，坐在学堂上的张维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寒，堂下无人，只有张维一人在此读书。他抬头看看外面艳阳高照，这大中午的怎么会有股阴冷的寒潮袭来？

他教授的学子有上千人，可到头来张维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只是在为那几个精英谋划未来，为他们披荆斩棘，为他们铺平道路，因为他们真的很优秀。

可是他们是几个人来得？三两个，还是四五个？他们如此优秀还有自己给他们谋划，那些剩下的人，自己又能给他们什么？自己到底教了他们什么？

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教化的成就者，道化的天成者。他是种结果，不是因由。

张嫣脸一红说道：“爷爷，嫣儿无论多大，都要守在爷爷身边，伺候爷爷的。”

这时候门外张维的弟子叶从风进来行了一礼，他轻声说道：“先生，七皇子携九公主来访，言称要拜会先生。”

叶从风的性格向来都是荣辱不惊，这也是张维看中的地方。

圣人当然想得到，圣人也是如此做的，予以无教者以教，予以无道者以道！参差不齐才需要教，优良有别才需要道，如此方有大同。

是他张维偏离了道路，他的道是狭隘的，他的理学和方向都是为有教者教，为有道者道，他还沾沾自喜的为自己幸，就像李健城说的，以为自己就是天命。

好在张维低着头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真会把他赶出去，不过叶从风倒是看得清楚，他也不言语。

李健城这才对张维道：“张先生无须客气，您是大儒，该是晚辈向您行礼才对。”

张嫣端着茶走了上来，把茶杯放在爷爷张维身前的桌子上说：“爷爷这是补气血的珍茶，您喝一点。”

张嫣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儒裙，黑丝垂在身后，站在这学堂上，典雅大方，一股学妹气息，俏丽可爱。

李健城一句‘圣人执笔，古今王朝墨画天地霸道’深深的震撼着张维，他试着去想，去推演，他发现，圣人的理想和天下大同，人人有书读，那就是一个参差不齐，优良有别的世界，圣人想不到这种场面吗？